待回了京,她便去求太后,务要桓照夜得偿所愿,让他同他的心仪之人双宿双飞。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幸好,她跟桓照夜只有两三次亲吻,并未行鱼水之欢。
她为复仇,本就做好将一切交出去的准备。几次亲吻,实在不算得甚么。
只盼他的心仪之人不要在意。
想必是不会在意的。
桓照夜已二十有四,又是王爷殿下,府上貌美婢女众多,只怕其中便有侍妾。
他还去过暖香阁,还知道衔香,床笫之事他定早已通晓。
不过,日后同他相处,便该知礼守节,保持距离。
庄疏庭稳了稳心神,不着痕迹放下置于桓照夜腰后的左手:“此处说话不便。”
桓照夜面上骤冷,暗暗瞧了眼庄疏庭刚刚放下的左手,随即左手一伸,揽上庄疏庭腰身,抱着她往白衣人掠去,右手伸出拔下插在白衣人胸口的长剑,又脚尖轻点,跃上一旁树梢,沿着汝河边径往东边而去。
他要带她去何处,庄疏庭已顾不得了,她一言不发,耳边是呼呼风声。
她兀自思索,在保全自己性命的前提下,要如何既能让桓照夜信服,又能让他不动怒。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桓照夜便停下脚步。
四周静谧非常,只见一片颇大池塘,池水清澈,可照人影。岸边满植垂柳,些许柳枝垂落塘中,随着水波荡来漾去。
是抚琴的好去处。
也是未经世事情窦初开的年轻男子和女子,互诉衷肠的好去处。
垂柳之间散落许多大大小小平整石块,最小的也有尺余长。因连日阴雨,石头皆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桓照夜松开庄疏庭,随手将长剑往地上一插,往前几步,挑了块离池塘颇近的石头,弯身坐了,面向池塘,不疾不徐道:“果真是个好去处。”
庄疏庭往他身后立了,低声劝道:“你退后些,若不慎掉入水中,可就不好了。”
“有何不好?”桓照夜双眸盯牢水面上庄疏庭的倒影。
“掉入水中,伤口被水浸透,疼痛自不必说,要想痊愈,只怕得多费上几日。”庄疏庭微微弯身,抬手轻拉桓照夜袍袖,“长剑旁那块石头不远不近,坐着便很好。”
“你心疼我?”桓照夜回头看向庄疏庭,唇角勾起,轻轻一笑。
这般好看的容颜,朝她这般笑。
庄疏庭那一片心,犹如离桓照夜不过三四寸远,恰有微风拂过的池塘,正泛起一层接一层涟漪。
他竟有这般好看?以前虽知他好看,却无此刻这般好看。
若不是面色太过苍白,还能再好看些,他果真还是失血过多了。
易容那丫鬟口中,模样最俊美的殿下,因何竟不是他?
庄疏庭百思不得其解。
见庄疏庭不言不语,一副若有所思模样,桓照夜收了面上笑意,似下定决心一般,回头看向池塘,淡声道:“王妃说的是,我这就起身,坐长剑那里去。”
“好。”庄疏庭忙松了手中桓照夜的袍袖,扶上他胳膊,待他立起身来,便往后退了两步,给他让出转身的地方来。
谁知桓照夜转身之际,竟一脚踏空,身子一斜,往池塘倒去。
桓照夜似是失了力,竟未使出轻功。
庄疏庭急忙往前掠去,抓住他一片衣角,也因她拉着衣角不肯放,同他一道掉入池塘。
今日前,她日日夜夜盼着此刻,她要偷偷装上些石头,随他一道掉入池塘,得紧紧抱着他,务要他同她一道葬身水中,是不是汝河倒并无甚么要紧。
可今日已不同往日,她不能让桓照夜死。
前世那十六个丫鬟因庄府枉死,今世她尽力挽回,即便改变不了庄府被灭门的命运,那十六个丫鬟也可安稳度过一生,她心中可稍安。
重生这四十来日,除了遣散众丫鬟、手刃易容那丫鬟,于改变庄府被灭门的命运上,她再无建树,竟对桓照夜还有所亏欠。
欠他的还未弥补,他怎么能死?
更何况,白衣人还是由他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