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和王爷殿下昨夜圆房虽合情合理并未逾矩,”水芽一气说完,“可是小姐,您若有了身孕,完婚那日挺着肚子穿喜服,可就不好看了。”
昨夜圆房?有了身孕?庄疏庭愣在原地。
香茗不知何时到了跟前:“莫要胡说。即便小姐有了身孕,穿喜服也是好看的。”
“是,是,奴婢失言,”水芽忙道,“奴婢听将军府隔壁刘大人府上的丫鬟说,刘大人的小妾有身孕后,一张尖俏巴掌脸胖成圆面团,刘大人就不喜欢她了。奴婢是怕……”
香茗无奈道:“水芽,莫要再说了。”
庄疏庭神色自若,抬脚边往昨夜的卧房行去,边扬声道:“昨夜不光累着了,还饿着了。炖的汤呢?盛两碗来。”
“是,小姐。”水芽喜滋滋去往厨房。
“小姐,”香茗跟着庄疏庭,“王爷殿下眼里只瞧得见小姐一人,他对小姐定是一心一意。”
“我对殿下,亦是如此。”庄疏庭脚下顿了一顿,瞧了眼门边守着的四名护卫,“待用了饭,便去汝河边寻殿下。”
其中一名护卫慌忙躬身行礼:“王妃,属下乃是护卫严良。殿下出门前曾吩咐属下,若您想去汝河,我四人务要寸步不离,将您毫发无损送至殿下跟前。”
庄疏庭眸光落在严良面上,正是树林遇刺后,接替薛行的那名护卫。
她噙上一抹笑:“那便多谢四位。”
四护卫纷纷行礼:“王妃何须言谢。”
房内,庄疏庭端坐案前,将两碗参汤喝得一滴不剩,随即起身取剑,佩在腰侧。
水芽停下收拾碗碟的双手,瞧了庄疏庭半晌:“小姐,您扮上男装佩上剑,比三少爷还要好看。”
三少爷便是庄府的庶长子庄云归,年底满十七,其母是庄大将军纳的三位姨娘中的沈姨娘。
因庄云归曾在庄沅沅面前护过一回水芽,便成了水芽眼中神仙一般的人物。
“在你眼中,三少爷竟不是最好看的了?”香茗笑道,“小姐没白疼你。”
水芽嘟囔道:“小姐是小姐,三少爷是三少爷,不一样。”
庄疏庭倾身凑近水芽,刻意压低声音:“哪里不一样?”
水芽小脸绯红,又麻利收拾起碗碟:“小姐,王爷殿下等着您呢!”
“放着罢,随我同去,”庄疏庭直起身,“瞧一瞧上河郡和郡上的人。”
水芽忙放下碗碟,低声应道:“是,小姐。”
庄疏庭转身推门而出,向四护卫道:“走罢。”
“是,王妃。”严良恭敬道,“殿下吩咐,万不可让您淋雨,属下沿廊下多绕几步路,王妃您看可使得?”
庄疏庭瞧了眼如注雨幕,点了点头。
严良急走几步,在前领路。香茗、水芽,连那另三名护卫跟在后头。
这下榻处颇大,几人沿着廊下七弯八绕走了颇久,方到院门口。
香茗和水芽忙撑开手中雨伞,送庄疏庭上马车。
待四护卫将斗笠和蓑衣穿戴齐整,跃上马背,一行人便往上河郡最南边赶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将下来。
庄疏庭挑开车帘,看向车外。
桓照夜一身伽罗色衣袍,立于路旁,手中握着把同色雨伞,疏朗清举,泠泠如山中涧。
林止立在他身后。
不远处,七八名护卫溜溜站了一排。
一时有两名护卫急往汝河奔去。
庄疏庭方发觉,汝河水面上,不知何物正浮浮沉沉。
眼见两名护卫迈进汝河,庄疏庭眉心蹙起。
水中浮浮沉沉的,八成是不慎落水的百姓。
她忙立起身,抬脚便要跃下马车,被香茗一把扯住。
“小姐,伞。”
庄疏庭接过香茗手中已撑开的雨伞,举在头顶,脚下轻点,两三起落飘出七八丈远。
一跳下马便急急上前,欲向庄疏庭禀告桓照夜便在此处的严良,不禁停在马车边,眼睁睁瞧着庄疏庭行云流水般掠过桓照夜,轻飘若仙,翩翩然往渡口而去。
桓照夜正会神瞧着水面,余光忽见一抹人影从旁掠过,遂不慌不忙偏头去看。
只一眼,他便轻皱眉心,急跟那人往前掠去,右手指尖探出,攥住那人未撑伞的左手手腕。
庄疏庭脚未落地,便垂眸去瞧水中景况,鼻尖忽有淡淡奇楠冷香萦绕。
香气氤氲雨雾中,若有似无。
她并未回头。
因这香气,她只在桓照夜身上闻见过。
及至手腕被桓照夜攥住,她双眸仍未离水面,眼见那两名护卫拖着一人上了渡口石阶,方抬眸看向桓照夜,轻声道:“殿下,我去瞧瞧。”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