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收拾,”姚东篱转身,“走了,下山。”
白藏边捡叶子,边嘀咕:“又都走了。”
到了山脚平路,庄疏庭跟着桓照夜上了他的马车,与他相对而坐。
因昨夜未睡足,她倚着车壁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滚过一声闷雷,庄疏庭睁开双目,只见桓照夜正在瞧师父新给她的琴。
她掀开车帘,往外看去,两边皆是树林,天色暗沉,要落雨了。
薛行带了十余人护在马车两侧。
那几百车夫因早一步下山,此刻已无踪影。
除了马蹄声,路上静谧得不同寻常。
她放下车帘,转回身,看向桓照夜。
他已收好琴,正撩开另一侧车帘往外瞧。
“殿下,还需多久?”因这条路庄疏庭从未走过,她不知此时到了何处。
桓照夜说了下山后第一句话:“再有两三个时辰到城门口。”
庄疏庭点点头,看向琴囊:“师父给的琴……”
“嘘!”桓照夜微偏头凝神去听。
庄疏庭亦发现异常,默默垂首去拿长剑。
马车停了下来。
薛行跳下马,喝道:“保护殿下和王妃!”
外头厮杀之声响起,庄疏庭见桓照夜稳坐不动,她亦稳坐不动,只握紧剑柄。
约摸过了半炷香,薛行隔着车帘,声音急迫:“殿下,杀手太多,属下们虽可一战,只怕他们另有援手,请您和王妃骑马先行。”
“待着别动。”桓照夜看向庄疏庭,见她点头,方拔出身侧长剑,下了马车。
她怎么可能动?
这一干杀手此刻若能送桓照夜归西,也省得她绞尽脑汁。
她甚至将琴拿至自己身侧,只待杀手得手,她好径直背着琴去琴馆候着听琴人。
外头惨叫之声接连不断,隐约传来薛行声音:“幸得殿下相助,属下们才……”
她略微沉思,将琴放回原处,拿起长剑下了马车。
马车旁倒了一地黑衣蒙面人,不远处桓照夜、薛行及七八名护卫正与二三十黑衣蒙面人厮杀。
她瞧了片刻,又有五六黑衣人被手刃。
这帮杀手并非桓照夜和薛行的对手,桓照夜不会死。
她不再迟疑,提剑上前,相助桓照夜。
不过一炷香,黑衣蒙面杀手便被肃清,连专门留下,欲带回王府审讯的唯一活口,亦吞毒自尽。
她收了剑,向桓照夜行去。
桓照夜瞧向她,面上并无感激之色,竟还轻轻蹙了蹙眉。
薛行却高兴极了,爽朗笑道:“多谢王妃出手相助,不然怕是要多损几名护卫。”
“薛护卫不必客气。”
桓照夜突然急往庄疏庭掠去,素日里云淡风轻的俊颜变了色,沉声道:“小心!”
庄疏庭回身去看,倒地的黑衣杀手,不知何时竟有一人立起身来,手中拿着弓箭,箭已离弦。
他蒙面的巾帕已掉落,见箭偏向庄疏庭,竟满面惊恐,脱口而出:“庄大小姐,我不是要杀你。”
他似想起什么,又道:“我活不成了。”随即从身上箭囊中拔出一支箭,自戕而亡。
变故突发,待庄疏庭回过神,箭已至她眼前。
来不及了,但她仍飞速抬手,欲挥剑挡下利箭。
哪知一股大力将她往一旁扯去。她微微踉跄,跌入一人怀中。
箭擦面而过,没入桓照夜左臂,箭尾晃了几晃方停了下来。
她忙从桓照夜怀中抬起头,挥剑划开他衣袖,露出中箭的上臂,仔细验看后松了一口气:“箭上没毒。”
又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瓶,将瓶中药粉洒于伤口之上,柔声道:“此是止血的药物。”
“嗯。”桓照夜本就白皙的面容白上加白。
护卫们跪了一圈:“殿下,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无碍,”桓照夜道,“速速回王府。”
“属下已派人骑最快的马先行回府,请太医去府上侯着。”
薛行刚起身,便瞧见庄疏庭抬手往桓照夜挥剑而去,忙抬剑指向庄疏庭:“王妃,您做甚么?!殿下刚救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