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照夜接了外袍,转身便往外走。
庄疏庭忙跟上前去。
几步到了雅室门口,桓照夜拉开房门。
门外立着孟画堤和薛行。不远处桓承岱倚着廊柱,正往雅室瞧过来。
桓照夜随手将外袍交给薛行,向桓承岱道:“洗干净了再还给六弟。”
“那便多谢三哥。”桓承岱直起身,“我出来这半日,也该回府了。”
桓承岱顿了顿,看向被桓照夜挡住大半身子的庄疏庭,笑道:“疏庭,你还欠着我半首曲子,别忘了还。”
庄疏庭欲从桓照夜背后走出,未料外袍太长,她一脚踩在下摆处,站立不稳,倾身往前倒去。
她不想众目睽睽之下被衣袍绊倒在地,而离她最近的是桓照夜。
她蹙了蹙眉,顾不得许多,急忙抬手扯住他衣袖,启唇道:“桓照夜,扶我。”
桓照夜早已瞧见,未待她说完,便已出手相扶。
桓承岱几步到了跟前,虽未言语,面上却满是关切。
桓照夜眸色略冷,扶在庄疏庭腰间,本欲放下的手指倏地收紧,俯身将已立稳的庄疏庭一把抱起,箍在怀中。
庄疏庭只微愣一瞬,便忍住心中嫌恶,抬起手臂揽上桓照夜脖子,又垂首埋在他颈项。
桓照夜不动声色,下巴抵在她肩头,看向正不错眼盯着他二人的桓承岱,不慌不忙道:“承岱放心,那半首曲子,我替王妃记下了。”
桓承岱笑得意味不明:“有三哥在,我有什么不放心?”
“承岱先回吧,”桓照夜点了点头,“我送王妃回将军府。”
“是,三哥。”桓承岱倒爽快,转身快步走出琴馆。
她不知桓承岱为何非要让她为他抚琴,但今日见了桓照夜同她如此亲密,他的三皇嫂之位,赫然已是她囊中之物,他日后定会避嫌的吧。
她知桓承岱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但她并不想同桓照夜的弟兄来往过密。
庄疏庭心中松快许多,一刻也不想在桓照夜怀中多呆。
她抬起头来:“多谢殿下出手相扶,殿下可将我放下了。”
谁知桓照夜不但未放,还抱着她往琴馆外走去。
她疑惑起来,桓照夜今日太过反常。不光要她换下外袍,还故意当着桓承岱的面抱她。
方才,他扶着她的手指明明已松了力。
他定是见不得她跟桓承岱走得太近,故意做出一副亲密样子给桓承岱看。
毕竟,她已是他的王妃。
庄疏庭福至心灵,忙道:“殿下,六殿下是殿下的皇弟,他让我为他抚琴,不知我能否拒绝?”
“王妃不愿为他抚琴,便不抚。”
庄疏庭道:“我只想为殿下一人抚琴。”
桓照夜低笑一声。
“殿下,”庄疏庭又道,“我可以自己走。”
“王妃,”桓照夜笑得意味深长,“不过三日,你绊倒了两回。”
庄疏庭心道,宫宴上为试探你身手,假装被绊倒,算不得数。
这回虽是真的,但这般长的衣袍,即便被绊倒,亦是情有可原。
大街上已有人投来异样目光,庄疏庭本就不自在,不由得挣扎了两下。
桓照夜微侧脸,贴向庄疏庭耳边,低声道:“若是磕破了脸,王妃是要戴着面具,同我拜堂成亲吗?”
庄疏庭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只听桓照夜嫌弃道:“丑极。”
她顺着桓照夜眸光去瞧,街心两个孩童,一人戴着钟馗面具,一人戴着恶鬼面具,手拿木剑,正在缠斗。
“这不是方才湿了衣袍那姑娘嘛?”
“可不是,咦,抱着她的不是方才的小郎君。”
“啊哟,这个更俊。”
“俊是更俊,但也不能让他抱着啊。”
“外袍也换了。”
“应是抱着他的小郎君的。”
桓照夜停下脚步,勾起唇角:“王妃,到了。”
庄疏庭一言不发,怔怔瞧着熟水铺。
胖大娘向庄疏庭招手:“姑娘,快来。”
庄疏庭叹了口气:“殿下可将我放下了。”
桓照夜似是未听见,径直将她放于小桌前圆凳上,随后挨着她落了座。
瘦大娘扬了扬手中巾帕:“姑娘,为你擦衣的巾帕已干了,衣袍上的茶汤怕是也干了吧?”
庄疏庭扯出一抹笑:“干了。”
胖大娘笑道:“既干了,外袍便脱了还给这位小郎君吧。”
已出了琴馆,再不怕被认出来。庄疏庭抬手伸向衣襟,只听桓照夜慢悠悠道:“夫人还是穿着吧,起风了。”
瘦大娘惊道:“夫人?之前陪你饮茶的小郎君不是你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