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被阳光刺破时,闻琼抱着两套刚从烘干机里取出来的衬衫站在房门口。
她屈指叩门的动作突然顿住——门缝里漏出的蓝印花布被面上,几粒珍珠母贝纽扣正泛着冷光。真丝睡衣残片可怜兮兮地挂在雕花床栏上,衣带断口处还沾着未干透的精油。
"江!星!"木门被拍得震天响。
江星一个激灵滚进被窝,后腰撞上傅砚寒温热的掌心才想起两人都没穿衣服。他手忙脚乱去抓皱成一团的被单,却被傅砚寒连人带被揽进怀里。
"进。"傅砚寒的声音还带着餍足的沙哑。
闻琼踹开门就看见这番景象:江星红着耳尖蜷在蚕丝被卷里,傅砚寒赤着上半身倚在床头,背上满是抓痕。
她面无表情:“……你们对我的睡衣干了什么?”
江星顺着她指尖望去,终于看清昨夜被傅砚寒咬掉的第二颗纽扣,正卡在床脚铜质暖炉的雕花缝隙里。那些混乱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他拽着衣带往后仰时,傅砚寒用虎牙磨开真丝纤维的触感。
他那件姑且只是掉了两颗扣子,傅总那件可就惨了,简直成了一堆破布。昨天撕得太起劲,完全忘了这不是在家里。
"赔双倍。"闻琼突然弯腰凑近,鼻尖几乎蹭到江星锁骨处的红痕,"不过..."她眯起眼睛盯着那道月牙形齿印,"看在这战况的份上,给你们打八折。"
江星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不是要送衣服?"傅砚寒突然横插进来挡住闻琼的视线,指尖状似无意地拂过江星锁骨。
温热的触感激得江星一颤,昨夜那些带着哭腔的求饶突然在脑海中回放。
闻琼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临走之前,她的目光在傅砚寒小腹左侧那道浅淡的疤痕上掠过。
……
傅砚寒正用指腹蘸着青玉罐里的药油,轻轻揉着他后脑的肿包。昨夜哭得狠了,此刻眼皮还泛着桃红。
"疼就说。"傅砚寒突然开口,指尖力道又放轻三分。
江星把脸埋在枕头里装死,闷声问:"这药油味道也太难闻了......"
“没办法呀,谁让有人昨天都被疼哭了,现在忍着点吧。”傅砚寒温声笑道。
江星梗着脖子不说话了。
……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
“吃饭啦!”
藕片烫得江星直吐舌头。
傅砚寒伸手要接他含着的藕片,却被一筷子敲在手背。
“还有人在呢……”
闻琼支着下巴看两人较劲,突然舀了勺桂花糖浆浇在江星碗里:“没事,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行。”
瓷勺"当啷"撞在碗沿。
江星盯着糖浆在藕孔里流淌的轨迹,恍惚看见高中那会儿,他刚和江家决裂的时候——闻琼第一次推过来的盒饭。
“尝尝不,我妈妈腌的。”
其实那个时候的江星倒也没窘迫到连饭都吃不起。但……那天的蜜藕,的确特别甜。
他其实已经有些忘了那时的窘迫了。
偏偏不知为何,最近却总是想起来。
"姐啊……"江星突然用藕片戳破糖浆琥珀,"我昨天问你那个事,你怎么没回我......"
傅砚寒的筷子尖在糖醋汁里划出涟漪。
闻琼的汤匙已经递到江星唇边:"尝尝我新调的蘸料?"
她垂眸搅着豆浆,发间银簪映出江星骤然黯淡的眼睛,“我也不是很清楚啊……再说了,陈年旧事有什么好问。诺,藕要吃九孔的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