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通常不乐意去人多的场合,尤其是陌生人多的场合。
他过去是因为总和江怀瑾置着一口气,才努力在各种酒会上刷脸。
江家的家产,说来也就那么回事,在真正的大佬面前给人提鞋都不配。是以江星几乎从没进过内场。
毕竟没人认得他,见他生的出众,没准会把他当哪个大佬带来的小宠。
但江怀瑾却不同。
江怀瑾在学校表现非常优秀,与不少上流圈子的子弟交好,甚至在一些大佬面前,都能说得上话。
对方在交际场上的如鱼得水,更把江星衬得像个落魄的小丑。
江星静静地站在那面冰冷的镜子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的呼吸,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急促而沉重,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紧紧地揪住他的心脏,让他逐渐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情绪漩涡之中。
……为什么?
他的目光呆滞地望着镜子里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渐渐地,江怀瑾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即便和对方穿着一样的高定,气质也是天差地别。对方总能轻而易举地获得一切,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好。
他跟不上贵族高中的课程,无论怎么努力;身边的所有人几乎都在排挤他,认为他是一个不该出现异类。江星曾经很不甘,非常不甘。
他曾忍不住想,江怀瑾拥有的一切都该是他的才对。如果他和江怀瑾一样在顺风顺水的环境里长大,他也该和江怀瑾一样优秀才对……
那样,他的父母,就会像喜欢江怀瑾一样喜欢他了。
他也会像江怀瑾一样,拥有很多朋友。
可是……
情绪翻涌,叫江星忍不住咳嗽起来,一下又一下,整个人都软倒在洗手台旁,耳边鸣嗡声不断。
他死死扯着衣领。
江星的幻想终结在他得知江怀瑾是他亲爹的私生子的那一天。
原来他被抱错不是意外。
江怀瑾原来真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而母亲的选择给了他最后一击。他的亲生母亲,秦悦女士,明知江怀瑾是江父情妇的孩子,还是坚定地站在了江怀瑾身边,用那种陌生而又充满防备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甚至是一个心怀不轨的敌人。
江星坐在地上不断颤抖,唇边却扯起一抹笑。
....最可悲的是,无论自己如何费尽心思地和他竞争,江怀瑾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他看作是对手。
江怀瑾看他,眼里始终只有看一个跳梁小丑般的漠然。
呵。
从来,从来都没有人选择他……任何接近他的人,都是为了江怀瑾。所以为什么要找到他?他根本就不该被认回去!
骨缝里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不停地刺扎,那钻心的痛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江星难耐般仰头,正想像过去一般往周围的墙上撞时,却突然顿了顿。
……这是傅砚寒的家,不能留下乱七八糟的血迹。
他只好死死咬住了手掌。
身体已经完全麻木,动弹不得,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痛感却依然一阵接着一阵地袭来,无情地折磨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江星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麻木的脸颊忽然贴上了一块温暖的热源。
是傅砚寒。
尽管没有睁眼,江星也很轻易地感知到了来人的身份。
“星星,张嘴。”
声音温和而焦急,又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
江星很努力地放松了牙关。傅砚寒立刻轻轻地将他那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的手从唇边抽走,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
下一秒,对方细碎的吻落下来,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
江星坐在床上,垂眸看着正在给他包扎伤口的傅砚寒,欲言又止。
傅砚寒沉默不语,叫江星更加手足无措。
他垂着头,半天才挤出一句:“……傅总,我没有精神病...."
傅砚寒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还算平静。
“嗯。”他仰起头,表情平静地望向江星:“星星,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他的瞳孔轻轻地颤动着,里面泛着隐约的水光。
江星却一下子抽回手,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不断摇头:"不、不要...."
拜托,我没病,别赶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