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没多想,只是觉得,傅总可真是个精致的霸总啊……
傅砚寒闻言,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弄得江星有点紧张,连忙打了个哈哈,试图蒙混过关:“我就随口一问,傅总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确实不能晒太阳。”傅砚寒神色恢复了平静,却依旧能看出不同往日的专注:
“因为晒太阳久了,会晒黑啊。”
“……”
青年又补充了一句:“晒黑了,一时半会又很难白回来,不好看。”
江星心道我可真是多余问……也是,傅总从头发丝到脚尖都异常精致,涂点防晒怎么了?
他随手把额前的发丝捋到头顶,傅砚寒温和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移动。见他整理刘海整理了半天还没弄好,青年便伸手帮他理了理:“头发好像有点长了,要不要顺便去理个发?”
江星正要点头答应,突然想起江怀瑾平日里头发向来打理的一丝不苟,保持着刚刚好的长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于是他赌气道:“我要留长发了。”
傅砚寒有些意外,却只是点点头:“也好,看上去很有艺术家的气息。”
“傅总,你觉得我长发好看,还是短发好看?”江星神色依旧有些狐疑。
青年回忆了一会儿,眼中流露出了怀念的神采:“嗯……还是更习惯短发吧,不过我想你留长发也会好看的。”
果然啊。
“那我就要留长发。”
“好。”傅砚寒一副纵容的样子。
……
他们还是去做了个造型。
“先生,是打算把头发拉直吗?”
江星下意识的摇摇头:“不用了,我这是天生的自来卷,拉直也没用,一下雨就又变弯了……”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嗯,拉直吧。”
他伸手揉了两下卷曲的发尾,目光渐渐的飘远。“我也想试试……直发的造型。”
他的自来卷遗传自他的亲生母亲,秦悦女士。儿时剃着寸头尚不明显,后来上了初中以后头发渐渐长起来,就卷得非常显眼了。他还记得教导主任时常追着他在身后骂:“小小年纪不学好,烫什么头?!”
他在前面奔跑着,回头做鬼脸:“天生的!”
“侬这小赤佬勿要拆烂污……”
天生的羊毛卷由于形状不规整,往往不算好看。回到江家后,秦女士多次对他的发型表达了不满。
“这像什么样子?”
她时不时的就带江星去把头发拉直,拉直以后却还要烫卷,年纪尚小的江星懵懵懂懂:“妈妈,为什么要把头发拉直又变弯呢?”
女人的表情有些轻蔑:“你自小养在那种穷酸家庭不懂,真正的贵气,不是穿一身名牌,而是从发丝到脚尖由内而外彰显的精致感,明白吗?”
秦女士也是天生的羊毛卷,不管怎么拉直到了下雨天还会现原形,她便乐此不疲的一遍一遍的拉直后再烫成她所说的,“精致”的大波浪。这样对头发的损伤当然很大,即便她给头发用了各种各样的营养品,发丝还是渐渐的变得干枯而分叉。
女人曾经愤怒的把发油摔到江星脚旁,指着他:“你怎么不能像小瑾一样……果然从城中村出来的穷酸气就是洗不掉。”
那时的自己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江星垂下眼眸。秦悦女士是远嫁来的,出生在富裕的家庭“万千宠爱”的长大。她一直没有工作,是纯粹的家庭主妇,于她而言,唯一的事业就是经营这个被外人所艳羡的家庭。可惜,她精挑细选的好丈夫在他们刚刚结婚不久就出了轨,她引以为傲的好儿子是丈夫和小三生的,而她真正的儿子,却样样都不能让她满意。交际上不够长袖善舞,学习上不够出类拔萃,还遗传了她的羊毛卷——她最讨厌的自己身上的特质。
江星过去试图理解她的疯狂、理解她对自己的不喜,他一直努力,想成为对方喜欢的样子。
可惜终究是失败了。她心中还是只有江怀瑾——那个满足了她一切设想的完美儿子。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