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瘫了有一会儿了,还起不来么?”十三幺说。
卫兰歇试了一下,疼的直吸气,“不太行。”
“你要不还是先想想怎么起来吧,外山门随时会有人过来的......糟糕,真有人来了!”十三幺惊呼:“我这霉嘴!”
醒狮玉牌闪烁了一下熄灭,卫兰歇愣住,随后气笑了:“你又这时候装死了??倒是想想办法——喂喂!!”
无论他怎么喊十三幺都不再有动静,死的相当彻底,那厢脚步声迫近跟前,卫兰歇头皮发麻,有点想尽快投胎到下一世去生活。
清风徐来,闻得有人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声音朗润,如沐春岚。
卫兰歇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一片艳丽的紫色衣角,上面绣了些涛蓝色的水纹。
脸已经丢出去了,细细想来这地方也没他在乎的人。
卫兰歇叹了口气,开始胡咧咧:
“修炼,不可以吗?”
“用这个姿势修炼?”对方诧异。
“这个姿势可以感受大地母亲的心跳。”卫兰歇说:“不可以吗?”
“没说不可以。”对方无辜的摇了摇头。
一点琴音送来,带动苍松振冠,悠远绵长。
有无形的力量渗入体内,疏通表里,卫兰歇一整,感觉脖子瞬间能动了,躯干也不疼了,他一骨碌翻身坐起,昂首望向来人,入目一个抱琴的年轻公子,着一袭槿紫长衣,玉冠垂缨,蔚蓝的瞳眸含笑,端的是翩跹贵气,清雅出尘。
“哦哦哦哦是虞家的明徵公子!!”十三幺在他耳边土拨鼠样的尖叫起来。
“虞家?卫兰歇道。
“瑶执六雅之一,专攻驾音驭律之道,好出琴修,虞明徵在虞家排行老四!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人好得不得了!!”十三幺花痴道:“你撞大运啦阿还!”
卫兰歇抬头:“你的小名叫大运?”
虞明徵:“?”
十三幺:“......”
十三幺:“你是不是有点子那个大病——!!”
卫兰歇一把捂住聒噪的大头醒狮,凝眸道:“虞四公子,你在旁边观望了多久?”
虞明徵诧异的扑闪了一下眼睫。
“修真之人步履轻盈迅敏,你若不是在草木深处站的太久,也不至叫露水湿了衣角。”卫兰歇抬了抬下颌,冷然道。
虞明徵低头,果然,长衣低垂处有一线深色,不仔细瞧不便发现。
他倒也坦诚,摇头道:“其实没多久,半盏茶的功夫而已。”
“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吊被打?”卫兰歇怒极反笑。
“自打白露峰公开遴选迎剑使,外门就没清净过,三天两头鹬蚌相争,不过敢在山门动手的我还是头一次见。”虞明徵淡然陈述。
“你既围观了全程,就该知道我揍他们不是为着什么劳什子的迎剑使!”卫兰歇道:“他们是恶有恶报!”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白露峰引发的事端我也没资格插手。”虞明徵莞尔道:“但我替你疗伤,也不能算是熟视无睹了吧?”
他的话严丝合缝,态度不卑不亢,仁慈中透着一点儿无奈,搞得仿佛卫兰歇才是那个强人所难得陇望蜀的恶人。
卫兰歇张了张嘴,无从辩驳,心里憋着一团火,遂泄愤似的用手背狠狠蹭了一下脸颊,未干的血沾在下颌处,色泽明艳。
虞明徵侧目,眸光微凝。
乡野村夫的孩子,竟生的这样白,实在是神奇。
盈在眼周的血色尚未完全褪去,呈现出一种晚樱般的粉,将那泪痣也染上嫣色,形状姣好的下唇有一粒圆润的唇珠,随着起伏的呼吸轻轻颤抖。
脆弱,秾丽。
“那两个人姓甚名谁?”虞明徵道。
“不重要了。”卫兰歇说:“反正都已经被我打跑了,左右我不是好欺负的。”
虞明徵眼尾缓缓收拢,幽蓝的光芒于瞳孔深处掠过。
他笑了笑,像是没听出卫兰歇言辞中的负气,“看得出来。”
紫衣公子释然垂袖,掌心拂去衣角处的湿痕,清浅道:“那你要上山吗?”
卫兰歇刚想拒绝,却听十三幺着急的提醒,“送礼!送礼!白家的礼!”
对了,差点儿忘了这件事!
卫兰歇一拍脑袋,如梦初醒。
“上山!我要去给白家送礼!”
虞明徵掩唇笑道:“你还说你不是为了选迎剑使?”
“......”
卫兰歇头大如斗,感觉跟他是说不通了,摆手道:“好好好,你就当我是去选迎剑使的好了。”
“外门弟子擅入内门是违反门规,我看他们都是托人递交画像,你这样贸贸然上山恐怕成不了事。”虞明徵道。
“啊?这样的吗?”卫兰歇呆滞。
他的表情实在生动,逗弄两下像只落水的漂亮小狗。
紫衣公子唇角的笑意渐渐明显,讳莫如深。
“罢了。”他拂袖转身,轻勾下颌示意,“跟上我,我带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