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觉目酣神醉。
后者箍着夫君腰,没忘记拿小手蹭蹭摸摸。
“你这腰……”
“怎么了?”神君有些危机感。
自己是不是还要练练?
毕竟娘子的标准一直很高。
“不用不用~”夜昙难得没有揶揄人,“这样就很棒!”
都是他啦!害她对沉渊常见的那种虎背熊腰的男人丧失兴趣了!
“不要……”意识到娘子意图,少典有琴一把抓住她那还在往下移动的手。
“为什么?那人家想要你也开心呀……”夜昙不住用脑袋蹭蹭人胸膛。
他都不主动提要求,害她都不清楚他到底喜欢什么。
“其实我已经很……”他是真的已经很知足,很开心了,不求更多。
“闭眼……”夜昙仰着脖子去亲人眼眸。
两只手也并不曾停下。
还偷偷在心里念诀。
毕竟也是她的心念空间嘛。
“……”神君紧紧闭着双眼,拥着娘子,暂时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自然也没看见,水面下散着的紫光渐渐汇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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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盘游之至乐,虽望舒而忘劬,继以曜灵。
“昙儿,该起来了。”神君拍拍娘子背脊。
“怎么了!怎么了嘛!”怀里人还有些不满。
“从前你不也日夜颠倒么?”
“怎么现在嫌弃了?”
“不是……腰……”
“哦~老腰不行了?”
“……不能够啊!”那不是她总从背后猛扑自己么。
刚刚在那几上,夜昙还毫无征兆地翻身,自己猝不及防,同她一道滚到地上,那时不小心被牺氏琴给硌到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之后,她还一个劲儿摸他!
总归是有些难耐的……
绝对不是他的问题!
“好啦那就出去吧~”夜昙倒也没在这事上过分纠结。
反正来日方长嘛~
出了心念空间,她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吩咐。
“嫣儿你去帮我拿一下那瓶子……”
“是。”侍女应声而退,夜昙自己则进了浴室。
明明是自己家,她行动间却带了点鬼祟。
一阵紫光闪过,已是变成了花。
神君路过浴室时,就看到嫣儿捧着透亮的瓶子进去后又出来,有些疑惑。
“昙儿?”
“嫣儿拿的……什么啊?”神君纯属好奇。
这八宝琉璃瓶……还是玩游戏时自己输给她的。
当时她说要用来养花。
这会儿倒是灌了……水?可也没见着花呀?
毕竟他们都不喜欢婢女侍候沐浴更衣,浴室里又什么都有,就算她要洗花瓣澡也是可以的。
少典有琴才进门,抬眼就吓了一跳。
浴室那飘着好大一朵地脉紫芝。
下头还有个瓶子,好像是用来接什么液体的。
“昙儿你……这……”露珠吗?
地脉紫芝还有夜露么?
“哎呀你来了?”夜昙迅速恢复了人形。
她弯下腰,捧起地上的瓶子弹了弹。
“我是在搜集这个……”
“这……你……”瓶子里积了许多……
……不会吧?!
神君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呀!”
不止是害羞,那简直是震惊!
蓬莱绛阙阴云密布。
“你刚问我什么?嫣儿手上拿的瓶子是什么?”夜昙朝人晃了晃瓶子。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为什么她的语气就像在搜集露水这么简单啊?
“你疯了!”
心灵的冲击一波接着一波。
蓬莱绛阙响雷了。
看着瓶中那乳白色的……
神君连脖子都涨红了。
他整个人感觉都要烧起来了。
就算是吸收南明离火的时候也绝对没那么热!
说不定就是佛教说的那种涅槃之火!
恨不得就要原地升天!
“你搜集这个做什么!!!”
“我有用!”
“……能有什么用?!天界有的是奇珍异宝……”不对,自己还问她这个做什么?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这么干啊!
“速速去倒了!”玄商君难得对着夜昙冷下脸来。
“……我不!”夜昙直接将瓶子摁在怀里。
她好容易才收集了这么一些的!
“你给我!”
“不要!”
最终还是用法术抢了。
过程堪称激烈。
两人一起掉进澡盆不说,盆里的水还都撒干净了。
“哼!”夜昙败下阵来。
气得一天没同人说话。
侍女们听到惊雷,便又聚在一起议论神君和天妃在浴室的恩爱(误)。直到天妃给神君摆脸子,摔门而去,她们才后知后觉……那原来是大打出手,便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这会儿,飞池的日子也不好过。
被公主冷落(虽然才一天),但蓬莱上空,肉眼可见的阴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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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商君只觉心很累。
倒不只是因为夜昙和他闹脾气。毕竟,第二日她的态度已有所软化。
随着封神程序的陆续开展,天庭还官司不断。
每日,飞池都要捧着一大堆公文进蓬莱,几乎快把其中办公的人淹没了。
紧接着就是考核。
考核时,他们难免要对新晋人员过往的经历进行调查。
便牵出一连串公案要审。
当事人诬赖良善的有之,痛斥人间不平事的有之。
甚至还有前来寻仇的。
这会儿的蓬莱里,夜昙正脚踩着一虫妖精。
“说,为什么刺杀神君,可是有人指使?不说的话……”夜昙舞了舞美人刺,“你知道的!”
“无人指使我!紫云山上,就是你们杀了我兄弟!”虫妖倒也硬气,“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剐随便!”
“……”震惊的神君复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文件。
……紫云山的虫妖啊。
“呵……这不就是戏文里说的——台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么?你说对吧玄—商—君——”夜昙笑眯眯地看着夫君。
没错!自己就是要让他知道她还在生气哼!
“……”
蓬莱闹剧不断,天界不得安宁。
少典有琴只觉自己的头又疼了几分。
不单是那一桩接着一桩的案子。
也不仅是无缘无故的绿云绕顶与夫妇不和的传言。
这么些日子,他也学乖了,不再刻意去发诏书解释。
就等着谣言自然地平息下来。
都只为,朝中之事着实不好处理。
自从他将东华帝君之事禀明父帝后,仿佛在沸水中扔下热油般,整个天庭一直炸锅到现在。
截教的神仙们当然开心了。
与之相对的,以文昌帝君为首的阐教众仙则相当不满。
拿夜昙的话来说,朝事与经商皆是一般。其中,垄断是最赚钱的买卖,稀缺资源永远要掌握在上位者手中,小的好比蟠桃、人参果;大的则如成仙。
垄断决定话语权——若人人可成仙成佛,谁来信仰他们呢?
然,即使不满,他们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天界神族一贯清高孤傲,阐教诸公更是各自为政,更不可能公然做出那种毁坏自己声誉之事。
九霄云殿里。
天帝正皱着眉看东华帝君的奏疏——他要求自己向四界公布昆仑真相。
……所幸昊天也算是远祖了,他做下的事情……就直接推说年代久远,还需细察,能拖则拖。多少还在可忍耐范围内……
才怪!
最后,少典宵衣亲笔御批了玄商君草拟的封神名单,又暂缓了昆仑之事的公布。
据当时在场的神仙们言,天帝的脸色都发黑了。
本来这封神计划是为壮大阐教而设,不成想,名额平白无故被人用了。事与愿违,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自己的敌人钻了空子。
他能高兴得起来嘛!
有了天帝的御批,不多时,扶桑东华帝君及其嫡传弟子就堂皇入了天门。
截教之人欢天喜地,就差学着人族放鞭炮庆祝了。
新旧截教众仙一拍即合,在东华帝君的带领下开始动作。
这日的九霄云殿,便是惊天动地。
东华帝君正在发难。
“若说昊天刺杀古神,叛出昆仑是陈年旧事,仍需详查……可现任天帝曾率军围剿地脉紫芝,加之内丹已毁,无德无能,岂能胜任天帝之位?还请……退位让贤。”
“……”少典宵衣的目光扫过大殿之上站着的群臣。
这一天还是来了。
截教人物众多,今日,更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他们前来逼宫,想必也是做足了准备。
少典宵衣又看向大殿左侧。
那里站着自己的儿子们,还有阐教中数一数二的大能——三清与文昌帝君。
“这……”三清面面相觑。
他们当然无意更换天帝,这对他们来说百害无利。
但无奈对方给出的罪名都有确凿实证。
就算他们要为天帝说项,也不知道究竟该从何说起。
三清的眼神看向站在一旁的玄商君和清衡君。
这兄弟俩一直不发一言。
清衡张了张嘴,像要说些什么。
终还是没能开口。
这态度就是默认。
年轻人……不知轻重也是正常。
此时,三清只能把目光投向了文昌帝君。
傻子都知道,让天帝退位,只是截教计划的开始。
后头还会有更厉害的清算。
文昌帝君终于缓缓踏出一步。
他心中早酝酿过应对之策,此时不说……就没机会了。
“文昌帝君可有高见?”天帝有些激动。
“本君以为,天庭以血统选拔天帝之策……”说到此处,文昌顿了顿,“是该改改了。”
“……”少典宵衣握着宝座的手兀自收紧。
看来已经没有人站在他这边了。
“朕……并非贪恋这天帝权位。”隔了半晌,少典宵衣才缓缓开口,“朕只是担心……”少典宵衣转头看向了玄商君和清衡君。
“如今,也罢……”天帝的神色肉眼可见的落寞。
“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少典宵衣明白,文昌帝君的建议,不可能只是顺手推舟,他定有后招。
否则就是置全体阐教中人于不顾。
没人会绕过他的。
“是啊”,文昌君点点头,“国不可一日无君。”
“所以新帝人选至关重要。”
“本君想来,若是要一改旧习,不再以血统为准,那便……应以功德为上”,文昌君转头看向以东华为首的一众截教子弟。
“诸位可认同?”
“这是自然。”东华也看不透文昌此话的用意。
敌人帮自己说话……可不是好事。
文昌老儿不会直接向自己缴械投降,但他方才说以功德而不以血统选人,符合他们的教义,故而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文昌君可是有想法?”不管怎么说,今日罢免了少典宵衣,便是好事一桩。
“本君建议……”文昌君举起手中之笏。
“循上古之制,以功德大小公选天界共主,也算告慰诸位古神之灵。”
“……”东君沉默不语。
果然在这里等着他呢!
“如此甚好。”东君身边,一年轻弟子按捺不住要为自家师父出头。
“我等便推举东华帝君为下一任天帝。”
“可!”
“甚是!”
一众截教弟子纷纷附和。
“东君是先天阳炁化生,与天地三位一体,本就是三一尊神。数万年前,他就已为神魔大战呕心沥血,立下汗马功劳,正是清微大道,无极神君。”
“说得是,诞迪玄功,无上之君,群真之祖!”
“东华大司命,大悲大愿,大圣大慈!”
“扶桑帝君乃少阳帝主,功德无量啊!”
“东王木公天尊理应统御四界!”
弟子们纷纷附和。
“咳……”文昌清了清嗓子,“道友们推荐的人选是东华帝君。那我们这边……”他意有所指。
毋宁说,他正是在等待这样的一个时刻。
“我们觉得小玄商就不错啊!”三清此时已反应过来了。
“平定归墟,拯救四界。”这是实打实的功绩。
“清衡也觉兄长功德无量。”清衡没能领会到自家兄长的眼神示意,还以为他朝自己使眼色是让自己帮忙说话。
“不是……”玄商君极其无奈。
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嘛!
想起之前当商王时那些案牍劳形,少典有琴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
虽说从前自己在玄境也会帮忙批阅公文吧,现在的事情也多,但那是阶段性的。一旦当了天帝……
“多谢帝君、仙尊推举。”少典有琴组织了半天措辞。
“有琴……恐难当此任。”他向着几位仙翁行礼。
“……人界有句话,人各有志”,文昌君抖了抖白胡子,“匹夫不可夺志也,况玄商君乎?”
“文昌!”三清有些不快,还想再劝,“玄商君呀……”
“诸位且听本君一言。”文昌君自有后话等着。
“上古时期的神魔大战,众神凋零,唯有东君还有少数神祇存活。”
四周静默无声。
大家都明白文昌君话中之意。
无非是欲抑先扬而已。
“按东君所述,少典氏的远祖昊天带出地脉紫芝。昊天上帝虽弑神,然,对四界而言,亦是救赎,当得上是……功德无量。”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你说什么,那是昆仑的叛徒!”已有新上天的东华弟子愤愤不平了。
“上古之事,已无人见证。恩怨荣辱,实难评说。”文昌只用了短短一句话,便将东华的功绩轻描淡写的带过。
他已经得到消息,昆仑西王母并不愿出面淌这浑水。
“可如今封印了昆仑归墟的也是东华帝君呀!”又有不长眼之人前来插嘴。
“……”东君转头瞥了那弟子一眼。
知道自家师父并不高兴,弟子悻悻地闭上了嘴。
“说起这个……”方才那弟子的辩护,可以说正中了文昌君的下怀。
他正等着对手往上送,“能封印昆仑归墟,亦仰赖了玄商君和天妃的牺牲。”
“文昌”,东华笑出声来,“你若有合适人选,直说便是。”
“本君认为,若论功绩,玄商君和天妃不相上下。先有玄商君修补归墟,地脉紫芝亦舍命平定归墟,救四界于水火。现他二人亦与东君您一起平定昆仑之乱,一举剿灭远古魔族,又灭魔神执念……”
文昌君对他们一行人的踪迹简直是门清,连作为当事人的少典有琴都有点心惊。
父帝母神都不知道,文昌君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玄商君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文昌一早就未雨绸缪地去了司命殿。
“灭冥王,为四界消灭大患;找回封印归墟的关键——上古神器,也多亏天妃和神君不辞辛劳”,文昌见铺垫得差不多了,便直捣黄龙,“本君建议,公推天妃离光夜昙为新的天界共主。”
这事其实他一直在考虑。
玄商君历劫之时,自己让夜昙去收拢西方信众,就是在测试她的能力。
如今阐教人才凋零,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文昌帝君……”少典宵衣有些震惊,“所言……甚合朕意。”
他稍一思索后就决定支持。
这至少能保证权力不会流入他人之手。
说实话,若真让截教之人掌权,即使有霞族的支持,他还是有些担心被清算。
至于离光夜昙……对有琴还是死心塌地的。
这他根本不怀疑。
“离光夜昙乃是女子,怎能为我神族共主?”
“离光夜昙根本就不是神族啊!”
“对啊!”
当即有截教弟子表示不同意。
“众仙此言差矣。若说女子,诸位难道忘记了女娲、斗姆?若说她们皆以脱化陨落,可西灵圣母、碧霞元君呢?诸位说女子不能为我道家共主,将众圣置于何地?”
“……”众人一时无言。
“若说血统……我等本是选贤举能,诸位何以拘泥于此?再说,地脉紫芝是昆仑奇葩……”文昌君意有所指,“与东君同根同源,那可是分属上古啊……”
“是啊,我阐教选人,并非按资排辈,不拘一格,只论功德,能者当之。”文昌君身边的星君及时附和捧哏。
这番本是颠倒黑白的睁眼瞎话,却也说得义正言辞。
“诸位仙君,本君觉得,还是将天妃请来,共商大计,如何啊?”最终,文昌一锤定音。
“玄商君以为如何?”他看向少典有琴。
“……”少典有琴感觉自己头更疼了。
他当然不愿意夜昙卷入这种天界纷争,但此事……还要问她自己的意见。
毕竟初见她时,她就说要做沉渊厉王;逋一上天,许愿许的都是要成为四界最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