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魔气制造出的幻境里挣扎着。
“昙昙你醒醒啊!”少典有琴扶住夜昙的肩,使劲摇晃她。
还好,炉鼎的空间很小,他才没有被混乱的魔气直接冲走。
再三的呼唤,摇晃,也没有唤回夜昙的神志。
四周……早被浓郁魔气牢牢笼罩着,分不清是何辰光。
怎么办?
“……”
少典有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有什么办法?
他忽然在一片漆黑之中看到了一串亮光。
对了,佛珠!
自己或许可以对佛珠施加影响,进入她身处的幻境——那炉鼎联结的另一空间。
想必方才的怪物消失,就是去了那处。
想到了可行解决方法,少典有琴当即闭起了眼睛,开始回忆过去在师父书里看到的那些法术和口诀。
他从来没用过,但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昙昙!”
“昙昙!”
夜昙置若罔闻。
黑暗之中,目之所及,尽是需要斩杀的怪物。
带着腥臭味道的血溅到了她的脸上,扰了视线。
夜昙只能趁着战斗间隙,用自己的袖子随便一抹。
她看着袖子上黑色的血块,露出嫌恶的表情。
“昙昙!”少典有琴终于冲破了重重阻碍,来到了夜昙面前。
“少典空心?!”夜昙的第一反应是用美人刺阻止他继续向自己靠近。
怀疑对方是心魔,那是修行之人的本能反应。
“昙昙,我带你出去。”烈风之中,玄商君伸手试了几次,终是牵住夜昙的衣袖。
“……”夜昙顺着少典有琴的目光看过去。
原本应是黑雾的尽头,似有星光点点。
那星光正是佛珠赐下的指引。
“别怕……来”,少典有琴牵起夜昙的手,“我们从这里出去。”
夜昙也不知自己为何就会把手交给一个有心魔嫌疑的人。
她一边抵挡着魔气,一边被人牵着走。
“呼——”直到穿越过了那道光门,他们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才怪。
魔物也随着二人一同穿过空间的裂隙,重新聚于停在半空中的炉鼎之上。
“昙昙,我送你下去。”少典有琴看向夜昙。
她大概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卷入其中的?自己当然必须要保证她的安全。
虽然他也很遗憾,最后一面仅仅是这样就要结束了。
……何其短暂。
然而,能见到她,也是上天的恩赐了。
他不该不知足的。
少典有琴还记得,分别的那日,她曾问过自己,是否喜欢她。
想要一直在一起……
离开她的日子里,他一直在想她……尽管他明白,献祭需要的是绝对的心如止水。
但他还是不断地想起她,想起二人在甘州小山村的日子。
情不自禁。
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不行!”夜昙相当强势地拉住人的衣袖。
下一刻,她说出了让他相当震惊的一句话。
“你知道月华国打算献祭一位公主的,我就是离光夜昙,我不会走的。”
她曾经猜测过,知道了这件事,他究竟会是什么表情。
惊愕,心痛,遗憾……还是别的呢?
果然和自己猜想的那样……
兼而有之。
“此事本就与你无关!我会搞定这一切,你快走!”夜昙用手控制着魔气,将半空中的魔物阻隔在炉鼎外。
“离光……夜昙……”来不及惊讶了,他必须要赶紧送她离开!
“该走的人……是你啊!”
师父说了,至阴之人是无法真正消弭灾难的。
两个执拗之人,谁也不肯率先妥协。
又陷入了焦灼之中。
“……”
最终少典有琴下定了决心,他一手抓住夜昙,一手开始捏一个新的诀。
他不喜欢赌博,尤其还是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
可情势逼人,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就在夜昙忙着和半空中的魔物战斗之际,他们栖身的那个炉鼎渐渐倒扣了。
炉鼎并不是简单的炉鼎。
这是只有玄商君知道的秘密。
师父告诉他,那是上古遗留的法器——混沌钟。
毋宁说是因为这样,才能被当作献祭之炉鼎。
“你做了什么?”夜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
“夜昙,你快出去!”少典有琴试图将人推出炉鼎。
无奈后者却死抓着他不肯放。
最终,他只能改推为拉,将人紧紧地抱在怀中。
结果就是,大钟急速下降,然后他们两个一起被关在里面了。
所幸的是,那些嚣狂的魔物被混沌钟开启时的金光撕裂。
天地间,暂时又恢复了片刻宁静。
————————
一片黑暗之中。
“喂,少典空心你到底做了什么啊?!”夜昙气得跺脚。
由于被混沌钟罩了个严严实实,一点光线也没有,她的脚直接踩上了某人的脚。
被踩的人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浑不在意地咳了口血。
“你干嘛呢!”自己的计划被打乱,夜昙现在十分恼怒。
四周一片漆黑,她看不到对方究竟是何表情。
“我是为了阻止那该死的大灾难!你就别来裹乱了行不行!”别看现在外面风平浪静的,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那些魔物,不知道何时便会卷土重来。
可能是一个时辰后,也可能是下一瞬。
情势只会越来越糟。
“……夜昙,这是我应该做的,与你无关。”
“什么应该!”居然说什么应该,这是要笑死谁啊?
“你个大傻子!”夜昙冲着人大吼大叫。
“你是被人利用了啊!”事到如今,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利用?”少典有琴无奈地看向情绪有些失控的小娘子,“谁啊?”
献祭这事,从头到尾,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被仇人利用啊!”夜昙脱口而出。
“你还记得那场大火吗?”这事她本来没想要告诉他的,只因她觉得……就算是再坚强的人,也很难接受吧。
“策划者制造那起灭门案的目的,就是找可以用来献祭的祭品。”
他和她最初的目的是一致的。
“……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你还说什么应该,呵……真是可笑!”黑暗之中,他们都看不到彼此的眼神,唯一能够传递情绪的方式就剩下了声音,“我的意思就是!放火的人是你师父啊!你怎么还不明白?”
“不可能!”
闻言,少典有琴下意识否认。
“不可能的……”颤抖的声音终是泄露了一丝真实的心绪。
并不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师父……他怎么会害我?”正是他将自己从那火海中救出来的,不然那时他便已死了。
“不会的,一定是你搞错了……”
“我不会搞错的。”
那时候……一定是那老和尚调换的玉佩。
是他趁着自己在别处寻找之时,把玉佩挂在其他尸体上。
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思及此,夜昙忍不住握紧拳头。
“师父他……不会的……”师父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他自己,而是是为了大义。
师父说了,有魔物被封印在他身体里,所以他才能在那场大火中活下来。
若是自己不死,终有一天,会被魔物控制,不如就趁着情况尚能掌控,为天下苍生计。
“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不会什么呀不会!他是骗你的!”夜昙咬牙切齿。
完全是被大傻瓜气得。
“笨蛋啊你!他的意思很明白,你只要到这天就没用了。你身上还有好些禁制,他那就是为了方便掌控你!”从身到心,根本没有一点逃跑的余地。
只是这傻瓜连逃跑也没想过,只是一味傻傻地上赶着奉献。
“……不……”他不信!
与其说是不信,其实只是玄商君不愿相信罢了。
幼时,父亲就对他严厉。他想亲近,却是不能。
自被那场大火夺走一切后,在他心里,早已将师父当作是父亲一般敬爱。
见人依旧不肯相信,夜昙继续火上浇油。
“你的师父,就你那宝贝画上的道士!我在你家被大火烧的第二天就见过他!”事到如今,如果能够让他清醒,然后放弃的话就好了。
“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
看到那画,那玉佩,她就怀疑了。
见阻不了他,她便回去调查过。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自己没有找到任何有利的证据。
但毫无疑问,那老道士就是放火烧人全家的真凶。
特别扮成和尚模样去劫人,大概也是因为害怕万一被人发现。
只是,他疏忽了一点——样貌没怎么变化,只是胡子上的差异。
至于这杂毛老道打底为什么这么做,那自然不是因为心疼夜昙咯。
只因这月华国在世间的大多数人眼中,仍是一个异类。
女人执政,牝鸡司晨,不可信任。因此,那女国师所言的——以至阴献祭,说不定只会招来更加猖獗的魔物,与更可怕的灾异。
种种成见之下,道门中人自然也不可能让自己瞧不起的女人们所选出的祭品去祭天。
要献祭方能平息灾难这事是真的。
只是他们当然更相信至阳至刚的力量。
于是便找到了少典有琴。
可平白无故,有谁会把自己的儿子献出去送死呢?
何况这家人还是富甲一方的大户。
最终,老道便想了这个方法。
计划异常顺利。
之后的好几年间,他甚至都得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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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少典有琴只觉口中异常苦涩。
自己醒来时,师父说是偶然间路过,偶然间捡了他回来,偶然间发现了他适合去解这场灾异。
至于他的家人……师父说他去的时候就已经……
原来这些……都是……计算过的吗?
只是为了让自己孑然一身,无所依凭。
他还以为……师父……对自己总归是有些情谊的。
“咳咳……”心口气血翻涌,少典有琴忍不住又吐了口血。
“你怎么样?你没事吧?”这动静有些大,夜昙赶紧上手拍他的背脊。
“所幸现在还来得及,你也别太伤心了……”他先前将那画宝贝成那样,她哪能不知道这事对他是多么大的打击。
“不值得的。就算他之前维护你,对你好,那不也都是为了今天吗?”
他是为了让你能够心甘情愿地去死——这句话到底过于残忍,都滚到喉咙口了,夜昙还是将之咽下。
“可……”那维护……是真的。
至少让他的日子好过了些。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啊……”玄商君用手缓缓摁住自己胸口。
“……”
夜昙仍握着他的手臂,因此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发抖。
却仍是竭力在控制着这一切。
“我……不想听。”已经是最后了,他真的……宁愿不知道。
少典有琴知道此时的自己正心如乱麻。
可他又必须要静下心来。
否则不能够完成献祭。
“为什么啊!”她不明白。
“事到如今……”最终,玄商君缓缓吐出了这句话。
“也只能如此了吧。”
“你是……你是要原谅他们吗?”夜昙听见自己不可思议的声音在密闭的混沌钟里响起。
“你疯了!!”昏头了真是!!!
“我……”
没等玄商君说完,夜昙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急切抢白,“就算你肯原谅那杂毛老道好了,那你凭什么代替其他人原谅呢?”
她完全是恨铁不成钢。
“我……没有原谅他。”只是,他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而且……别的人他虽然没把握,母亲,大约是一定会原谅自己的吧。
“还有我,一开始我的目标就是你!”夜昙气得口不择言,又别无他法,只能愤而自曝,“我不想被献祭,所以就打算来你家绑架你,你还傻乎乎救我!”
一次刺激不成,就只能……再次刺激他。
“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所以快恨她啊,然后离开这里!
“我……”
他只觉得,心里的酸胀已经要溢出来了。
这……是心痛,他明白的。
然而,多说无益。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算多了。
“我……夜昙……我只是想和你说……”玄商君一字一顿,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这事……你不要说出去……”
“什么?”夜昙简直要怀疑自己得耳朵出毛病。
“不要说出去,还有……快点离开这里。”少典有琴抬头。
能望见的……只有一片虚空与无尽地黑暗。
他能感觉到,混沌钟已经开始微微鸣响,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你是不是傻!
家破人亡受尽苦……自己却还要眼睁睁看他走绝路……
何其残忍?
“到底是为什么啊?”
随着夜昙的大吼,她手上的佛珠不知为何,亦开始泛出温润的白色萤光,成了这无垠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大抵也是受炉鼎内情绪所激化。
“师父……收留我,也算对我有恩。”少典有琴苦笑。
还是让这世界平静一点吧。
“夜昙,你答应我,出去之后……别去复仇,好吗?”
她的性子,他当然明白。
“……为什么?”
“你会很危险的……为了我……涉险,不值得。”
“这个世界上……有远比复仇更值得做的事。”他只想她能快乐地生活。
“你要好好活着,昙儿……”
“不要!”夜昙狂摇头。
她感觉有泪从自己的脖颈处流下。
“我不走!”也一定要去复仇!
少典有琴将人拥住。
如今,他们是……
流泪眼对流泪眼,再要相爱是不能够。
“昙儿……”那声音轻柔。
“佛祖会保佑你的。”
“再见了……”
玄商君于袖中开始捏诀。
土遁术,他在书里看过。
可是从来没有用过。
必须要一次成功。
他不能让她出一点意外。
“等等!”夜昙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
本该是一片黑暗的地方,升起了如同泡沫一般的光球。
借着这些光球,她甚至能看到他细微的表情。
夜昙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阵冲击力推出去老远。
——————————
夜昙反应过来时,早已身在混沌钟外了。
强烈的日光照得她睁不开眼睛,甚至透不过气来。
原来……大钟外边,已不知过了多少时辰。
她使劲睁着眼睛,被刺得眼泪直流。
只是,夜昙从地里出来那动静,就跟地里突然长了个萝卜出来一样……
惊悚。
巨大的声响惊得一众围着混沌钟的道门弟子纷纷目瞪口呆。
只是,到底无人敢上前一步把这带着新鲜土味的萝卜撅出来。
……
是少典空心用土遁之术将她扔了出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夜昙手脚并用地爬向眼前的混沌钟,开始用手狂敲。
“等等……”
“你还没有……”
“……还没有告诉我你……”所以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不负责任地死掉啊!
她怎么会沦落到要去给别人敲丧钟的地步啊!
大混蛋!
“少典空心,你回答我啊!”
她第一次觉得……若是要自己去替他死,也是可以接受的。
只要一想到这世上的好人都得死,便有若滚油煎心,乱箭穿心。
又似对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天空地空,万物皆空,诸法皆灭。
“混蛋!”
“你不许死!不许死知道嘛!”
混沌钟隔绝了内外的一切。
夜昙的嘶吼自也是……得不到什么回音的。
围观的众弟子只是默默看着夜昙不断地,疯狂地拿手敲钟,却都不敢上前去拉。
一方面是因惧怕女魔头的威力。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此时,已近午时。
献祭时间到了,仙门众人也不敢再闹出什么动静。
一切都以祭祀为重。
此时,少典有琴禁闭着双目,试图将脸靠近钟壁。
混沌钟虽然隔绝了声音。
他却能想象外边的人是什么样的表情。
“昙儿……”
其实,你不必为我感到悲伤。
只要你和全天下的人,都好好活着就行了。
混沌钟内,光亮渐渐代替了原先的黑暗。
“嘶……”
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突然席卷了全身。
仿佛潮水……瞬间灭顶。
“痛……”少典有琴下意识地吐出这样的字眼。
痛,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
这镇子的钟声又起……
夜昙睁开眼睛之时,脑内还是一片空白,好似被临别之际,最后那眼的光亮填满了。
那一团团光,一团团泡沫一样,完全堵住了她脑袋。
让她无法思考。
“昙儿。”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没等神君有所反应,夜昙就扑上去了。
“哇啊啊……”她将脸埋进人怀里。
梦里,她哭了好久,手指挖出血了,都没办法移动混沌钟一寸。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送死。
然后又在世间漂泊。
虽然,她恨得心痒痒。
可他说过的话……她亦都记得。
她不想让他对自己失望。
“昙儿,别哭了好吗?”
可想而知,神君最初想做的那件事,自然是没有做咯。
醒来都是大白天了。
娘子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无奈之下,少典有琴只能先将人抱上马车。
夜昙却还在哭。
这真的很罕见。
无奈之下,神君只好放弃驾马的工作,用手捏了个诀让马车自己先跑起来。
“昙儿,今天是初一,不要哭了,乖……”他有节奏地拍着人背,哄着劝着,“如果你还哭的话,可能一整年都要哭了。”
“这到底是因为谁啊!”夜昙拿手锤人。
“还不都是因为你——啊——”
“是……我”,想起梦中情形,神君到底有些唏嘘。
“我什么也不会……不能保护你。”
“那你干嘛要去献祭啊笨蛋呆瓜傻子!”夜昙连珠炮似的发射。
“呜哇……你逞什么能哇啊——”
“傻昙儿……”神君赶紧掏帕子替人拭泪,“苍生何辜。”
“你又何辜?”
“至少,我可以替你……”
“为你……为众生……”
“做一些事情……我心足矣。”
“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无怨亦无悔。
“不要!”夜昙一把拉住人手。
她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妙的回忆。
“哇啊——”不仅是归墟,思绪万千,因缘而落,她忽的想起关于混沌钟的那个爱情故事,忍不住又开始嚎啕。
原来,洪钟里外的人……都是那么绝望。
“我不准——哇啊——”
“昙儿……你这样下去,我的心也该疼死了……”神君拨开了夜昙额前乱发。
她头发都哭湿了。
“你现在知道疼……了哇啊……”夜昙气得不住拿手推人。
“那你还……那样!哼!告诉你……嗝……之前……那些!全都扯平了!你……你还欠我好多!”
“是是是……我欠你,别哭了,好吗?”
“那你拿什么……呜……补偿人家?”
“我……”玄商君摁下夜昙试图揉自己眼睛的手,开始……
讲笑话哄人。
“你这个……不好笑,换一个!”
“好好好……换一个,换一个……”玄商君有些苦恼。
小没拿手的笑话都快讲完了,还是没完全止住娘子的泪。
“呜……”夜昙又窝人怀里哭了会,感觉终于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算了,下次你要是还敢这样,我就……”
“我错了,绝对没有下次!”趁着她还没有说出什么惩罚的时候,神君赶紧抓住时机道歉。
“呜……”想也知道就是骗人的!
“就罚你不准上我床,不准近我身,我……我还要休了你!”
谁让他次次都让她这么伤心!
“好好,除了休夫我都答应你,那你别生气了嘛……”
“你……手怎么样了?”夜昙抹了把眼泪,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嗡声嗡气道。
“给我看看!”
“没事了。”神君将手拿出来。
“你快给我看看!”
夜昙抓着他的手左看右看。
真的好了。
想来那混沌钟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夜昙想起那钟就直翻白眼。
……晦气!
她有琴为了那个破钟,这付的代价有多大啊!
再不想看到它!哼!
“昙儿……”意识到自家娘子即将再度发飙的神君赶紧转移话题。
“说实话,在甘州那会儿……你还真的……”
“真的怎么样?”夜昙眯眸。
由于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透,便显得很有些滑稽。
“有点……土,像是……”
“像什么!”夜昙捏了捏拳头,一阵清脆的骨骼咔嚓作响声,“说啊!”
“像个……村花。”
“少典空心!!!你找抽呢吧!”
神君自然是说完就忙着闪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