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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的摊主看着拔腿欲走的夜昙,眼神很是有些动摇。
但他终是憋住了,没开口挽留。
“……”
这配合度,让她怎么继续演下去嘛!
另一厢,见夜昙要走,神君倒是真的跟着走了几步。
“等一下啦!珠子……”夜昙终是顿住脚步,拉了少典有琴的手晃了下,“还有皮影……”
她还是想把这两个买了。
神君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娘子的刚刚那个走人,不过也是压价的套路。
这压价的乐趣,他自然明白。
不过……这次的店家有些不好对付。
走人也不管用。
少典有琴只能继续用上小没那会儿的经验。
但,嘴皮子似乎对这怪摊主也不管用。
方才,他好说歹说,对方也未见得有丝毫松动。
见这头不行,神君只好反过头来劝说自家娘子。
“昙儿……”少典有琴拉拉夜昙的袖子,示意她跟着自己背过身来,“皮影的话,我们用不着跟他买。家里有。”
那摊位上的皮影,成色远不及他当时玩皮影戏时用的那些。
而且,不知为何,看着那些陈旧的皮影人,他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真的?”夜昙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我回去找给你。”
少典有琴搜索了一下脑海中那些有些久远的记忆,确认了原先那些……应该还留在竹屋里面。
“抠门死了你!”夜昙捏起粉拳就打了人一记。
居然连这都要废物利用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前哄哪个女人开心的!
哼!
“那……要不我做新的给你?”神君回头指了指那摊位,冲夜昙道:“肯定比他卖的好多了。”
讨好的同时,他还没忘记暗戳戳秀了一下技能。
“可是……”无奈当事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正不开心地嘟着嘴,“人家就是想要买便宜的!”
逛街的乐趣不正是在此吗?
“而且人家还要珠子!”
“那珠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物件。”
象髓珠,是蓬莱绛阙的藏宝阁里拿来做装饰物的,要多少有多少。
“改天我……”
还没等少典有琴说完,夜昙便开口打断了他。
“我现在就要!”
她拉着人回到摊位跟前。
“那什么,老板啊,珠子……再便宜点呗?”
神君有些无可奈何,只能继续杀价。
“行行行,看在你俩诚心的份上,便宜卖了”,摊主内心本来还有些紧张,见二人又折返回来,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他在此摆摊的目的,本就是要卖这象髓珠与镇魂瓶,只因见到玄商君,心头火气又起,便有意刁难。
但因怕他们真的走了,这次他只能爽快地答应下来。
“今天我可真是亏大了……”摊主一边打包一边故作姿态。
“姑娘啊,算我做个赔本买卖好了,瓶子就送你了。”说着,他将头埋得更低了。
这个角度,面具刚好能遮住他眼中流动的诡异光芒。
“哎哎哎,瓶子不要啊!”夜昙蹲下来,将两个瓶子从那一堆物件中挑出。
她一直没错眼珠地看着这摊主打包,就怕他一个错手,昧了他们东西。
毕竟……这摊主面容不清,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经人!
“你这人好奇怪啊,我都说了不要了!”夜昙有点疑惑地抬头,试图在一片阴影中看清摊主的长相。
一开始怎么都不肯降价,现在又忙着白送。
怎么会有这种怪人?
“……”这女人!白送的都不要!到底是谁奇怪啊!
摊主赶紧将面具拉下来,盖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又加快了手中的速度。他的脸部细节还没能变化完全,被她看出破绽就糟了。
算了,反正自己已经照着那人的话做了,至于成不成……
那他也不能强买强卖不是。
反正到时候,那人肯定还会有别的法子整治他二人的。
“姑娘,给。”想到此处,摊主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将手中包裹递了出去。
“走了~”夜昙瘪瘪嘴,将打包好的盒子抱在怀里炫了一番,满意了。
神君紧扣住她空着的那手,两人又向集市深处走去。
夜已经很深了,即使有灯火,二人远去的背影业已不甚分明。
此时,摊主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
自他身后飘来了一个熟悉的黑影,那是没有厚度的一团雾气,紧紧地贴了上来。
一人一影在夜色之中,几乎要融为一体。
“怎么样?”黑影开口道:“心里很不舒服吧?”
“他的东西,本来都应该是你的才对。”
“包括那个女人,也一样。”
黑影在灯火中一飘一荡,仿佛是一团黑色的火苗,自深渊燃起。
他对诱惑那些站在悬崖边上之人这件事,是习以为常。
“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久之后,都会一一实现的。这不,用了那些清气,你已几乎和常人无异了。”
“……”闻言,摊主神色莫辨。
尽管他的确有些动摇,却并未回应黑影的话。
说到底,他们之间,也不过只是合作与利用的关系。
他给自己身体,帮自己复仇,自己则襄助于他。
“放心,我会帮你把那女人引到指定的地方的。”摊主自顾自埋头收拾起地上剩下的东西。
“呵……”那黑影却发出了笑声,“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
说实话,凭他一人之力,也能达成所愿。
这点,他毫不怀疑。
但,他也有恶趣味不是。
“……”说得倒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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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逛街和买买买的确有助于身心健康。
特别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在夜昙有意为之的逛街计划下,神君暂时忘记了那糟心的计划,郁闷的情绪也消解了不少。
夜昙逛街逛得兴起,手上早就拿满了各式新鲜的小零食,吃了几口又丢给身边人,美其名曰“不能浪费了”。
其实不过是手上拿不下罢了。
少典有琴略感无奈。
他喝西北风喝惯了,这次虽然又做了凡人,但饭量并没有很大,哪里吃得下这许多东西。
“哎,你等等!”夜昙一边吃,一边逛,眼角余光当然也不会放过沿街的任何细节。
这会儿,她刚好看见了戏园子门口的看板,顿时两眼放光,拉住了身边人。
原因无他,她期待已久的好戏居然悄无声息地开演了!
“来,坐着”,夜昙将人拉进戏园子里坐下来,“我跟你说啊,这戏很红的!”她是听合欢宫里去城里押镖的镖师们说的,这出讲的是不为人知的沉渊密辛。
后来她实在按捺不住,还偷溜出去听过好几遍。
现在终于出续集了!
“你知道这故事的主角是以谁为原型的嘛~”夜昙望向少典有琴的目光中满是期待,整张脸都写满了“快问我快问我”的解说欲望。
这他还真不知道。
于是从善如流地发问。
“是谁啊?”
“嘿嘿,你不知道了吧~”果然不出她所料,他不知道~
“就是沉渊现在的大王,乌玳!”
“啊?他的故事都有人看啊?!”是震惊的神君没错。
应该说他居然还有特别拿得出手的故事吗?!
“?!你干嘛要无缘无故贬低他啊?”听到这番突如其来的毒舌言语,夜昙有些疑惑,“那是乌玳欸!他可是沉渊的大王欸!”
她说着说着,又露出一副很是憧憬的表情:“那可是整个沉渊最厉害的人了!经历什么的当然都很传奇咯!”
“……”他好想说论本领,嘲风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但少典有琴又不想这么说。
虽然他不爽自家娘子重来一遭,居然还崇拜乌玳,却也一向不是很喜欢嘲风那家伙。
不过……
她那个十分陶醉,九分沉迷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当初他们在诛仙阵里,他不也一样是大王吗?
论武力,论智力,又哪里就比乌玳他们差了!
但此时,他又不好直接说自己最厉害,毕竟变成凡人后,法力和当神仙的时候那是天差地别。
憋屈得很。
“而且,这故事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它是货真价实的!”夜昙见少典有琴的表情里带着点微妙的不屑,便知晓他并不怎么认同自己的评价,“据说是沉渊王室某位消息灵通人士传出来的哦!”
夜昙浑然不知,所谓的消息灵通人士就是嘲风和谷海潮。
这俩几乎是如法炮制了玄商君神识的致富经。
“昙儿”,神君还是没忍住反驳的冲动,“戏说戏说,自然都是假的。”要论传奇,地脉紫芝和错嫁,哪个不算传奇,怎么也轮不到乌玳的故事嘛。
“而且你看啊,乌玳他是多么深情”,夜昙完全没听进去,甚至还装模作样地用手揩了揩眼角那虚幻的泪花,“你看这个沉渊储妃一直都喜欢别人,触怒了沉渊厉王后,乌玳还愿意和她同生共死呢!”
“……”
不行,他早晚得想办法让这戏停演!
“可是,乌玳最终没有娶到这位沉渊储妃啊”,神君有意指出了故事的结局,“他与蛇族的大祭司结成连理,这也不算是……矢志不渝吧?”
说是小肚鸡肠也罢,醋海翻波也成,他就是忍不住想为这所谓的浪漫故事添点堵。
“那又如何?”夜昙倒是完全不在意这点,“那人家不喜欢他嘛,这和他深情不深情也没关系啊。而且,他都没有死缠烂打,没有因爱生恨,还知道怜取眼前人,这就很让人佩服了!”
“……”死缠烂打的某人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其实……”少典有琴忍不住在自辩道:“我的意思是,若是真爱一个人,那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和别人在一起呢?”
“这……”好吧,她也不是不懂,“可你说的那个一般人是办不到的,何况他还是沉渊的大王,要面对的诱惑那可是大大滴!”
“我猜周围人一定会给他塞很多美女!”夜昙边说边笃定地点点头,仿佛这事是她亲眼所见一般。
……美女环绕的那是嘲风好嘛!
不过,神君到底忍住了,没有揭穿真相。
考虑到嘲风现在的身份,他还是要给便宜连襟留些面子的。
“好——”戏演到高潮处,夜昙忍不住站起来鼓掌,顺便还丢了个路上买的金戒指过去。
简直像个一掷千金的女土豪,那动静大的,引得周围观众纷纷侧目。
“……”神君左右看了看。
邻座之人都在盯着他们看,盯得他心里发毛。
少典有琴多少是有些羞耻心的,便偷偷扯夜昙的衣角,示意人赶紧坐下来。
“哎呀,你干嘛拉我呀!”尽管略有不满,夜昙到底是坐了下来。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而且,他唱得真有这么好?”
好到这小财迷要这样捧场?
“……干嘛呀,你心疼金子啦……”
神君那番委婉提醒全不在某人的眼里,反倒是那哀怨的语气引起了她的注意。
“哦~”夜昙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同样是唱戏,你是嫉妒喜欢他的观众比喜欢你的多,被我猜中了吧?”但平心而论,她觉得,其实闻人的粉丝……
完全不比现在台上这个少就是了。
“……哪有!”再次被用来和饰演乌玳的戏子对比,神君有点憋屈。
“再说了,他本就没我唱得好!”
“好了好了,不气不气啊~”夜昙打着哈哈,“你是业余的嘛,根本没有可比性的啦~”
他不就是当初和白绥狐狸精学过那么几段嘛,那喜欢他的兽界女子们说到底还不都是喜欢他的脸嘛!
当然,顾及到男人的自尊心,夜昙很贴心地没将这些话宣之于口。
“那我也比他强!”神君相当不甘心,“而且我写的故事也比这个什么沉渊密辛强!”他的《有情侠影录》风靡兽界很多年,一直蝉联畅销榜前三,这点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至于改编的戏……
虽未亲眼得见,但肯定也是海了去了!
“好好好,比他强比他强!”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幼稚鬼啊,比她多活了这么多年,敢情都白活了。
“你最厉害了!”
“那是自然。”
神君重重点头。
“要不是我没写完……”
要不他再抽空写写?反正现在又有新的素材了。
少典有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散场时分那雷鸣般的掌声给盖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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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欣赏完沉渊传奇,本是想着继续逛逛的,无奈天公不作美,中途却下起了雨。
那些小商小贩就收摊回家了,只剩下卖伞的还在活跃。
于是他二人便回了竹屋。
之所以回竹屋,除了路近,要拿皮影外,也是因为夜昙总要黏着青葵的缘故。
典型的青葵在哪里,她也要在哪里。
神君连着向嘲风暗示了几次,才终于将他二人支走,拥有了那么一两日和自家娘子独处的时间。
若再不抓紧享受二人时光的话,那他就更没机会了!
按人间的礼仪,成亲之前,因为见面不吉,新娘和新郎还得分开一段时间。
虽然他自己觉得,成亲前一天分开也算分开。
可是青葵又一向重视礼仪……
怕是不会答应他们这样胡来。
“昙儿?”
“姐姐不在!”
方才,夜昙兴冲冲地抱着逛街时淘换到的东西,冲进门就要找青葵献宝。
此时,发现青葵不在,她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连带着心情也晴转多云了。
夜昙一屁股坐在竹椅子上,顺便将桌上的一堆盒子往外推了推。
她还想和青葵讨论方才看的那沉渊传奇呢!
毕竟没有情这家伙是一点不懂她的点!
“昙儿”,少典有琴跟上去,在夜昙对面坐下。
见她不理自己,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姐姐都不在!”
夜昙把头别向一旁,示意自己不想和他说话。
“哼!”
“那……”神君自是觉得时机正好,“我送你个礼物吧?”
“……礼物?”听到“礼物”两个字,夜昙的眼睛又开始放光,“什么礼物,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正是……”
还没等少典有琴介绍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夜昙等不及,一把将他手上的东西抢过来了。
“你刚刚什么时候买的!”怎么她都没有发现呢!
明明就一直牵着他的手的。
少典有琴摇头,“这不是买的。”
近来,夜昙一直都黏着青葵,她身边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
无奈之下,神君只能借画画抒发一下备受冷落的心情。
不过,说到底,这画也是他专门用来讨她欢心的就是了。
“这画……”夜昙微微张大了嘴。
好好看!
还不是画在普通的绢纸上,反而是画在轻薄透亮的丝绸上。
这个料子,她记得青葵有一把这种材料的缂丝团扇。
价值肯定不菲。
小时候,她只是摸了摸扇面,就吃了嘲风一个爆栗。
想到这里,夜昙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在扇面上。
不过,饶是她,也不敢直接辣手摧花,只是轻轻用指尖拂过。
夜昙搓了搓手。
金色的是……金粉。
上用彩绘画着细叶昙花,还有金紫色的蝶。
连整个料子也是蝴蝶形状。
戏蝶花间,金描银嵌,除了颜料,还有刺绣。
描摹之细,作画人所用的心思,一望即知。
简直称得上是艺术品了。
“这个真的送给我哦?”夜昙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做这个很难的吧?”
她姐姐的女工也没这么有创意。
一定能卖很多钱。
“也还可以。”
神君到底是不太适应自夸。
“其实,你觉得好看,不过是因为颜料有些特殊罢了。”
“若是你喜欢,那……成亲之前,我再绘几幅赠你。”
“嗯嗯嗯”,夜昙点头的同时也没忘记发问:“颜料特殊?”
“我用了岩石矿物磨的染料。”
那日从温泉回来,他便突然想要试试岩彩。
“???”夜昙摸摸那彩色。
这玩意儿居然是石头磨成的粉吗?
“昙儿”,趁夜昙晃神的时候,少典有琴趁机拉住她的手,剖白心意。
“我心匪石。”
“不可转也。”
“哎呀……干嘛啦~”
夜昙抽出手来,挠了挠自己的脸。
感觉相较平时,温度还是有点上升的。
都怪他啦!这突如其来的!
她将手上的丝绸又举高了一些,试图用它来遮挡脸上泛起的红色。
烛火照在竹屋壁上,渗出黄绿的暖光,打在缂丝上,又映在白色屏风之上,绰绰约约。
看在少典有琴眼中,只觉恍若又是一副展开的画卷。
画影于烛光照耀下,在屏中若隐若显,端的是如梦如幻的图景。
有道是,此非我画,由彼壁画,于此影现。
其效果却又与寻常赏画不同。
在阴不昧,处暗逾明。
正与天竺神迹中提到的光明网、频婆帐一般,光影相参,若灭若无。
也许,这就是影戏的魅力吧?
“欸,你去哪儿?”夜昙伸手抓住身前之人的衣角。
气氛明明很不错,为什么突然要走?
“方才不是说想玩皮影吗?”看戏回来的路上她都还提过一嘴。
“要玩吗?我去给你拿。”
少典有琴还是不想用小摊上卖的那些陈旧皮影。
“要玩要玩!”夜昙点头若小鸡啄米,“那你快去找出来~”
“等我啊。”
没过多久,神君便将一堆用过的皮影放在桌上。
“哇~”的确比地摊上卖的好看欸~
夜昙开始挑挑拣拣。
神君在一旁笑看自家娘子各种兴奋。
“就是你啦!”她很快就选好了。
“有情,你也快来选啊~”夜昙转头向少典有琴招手。
“确定选这个了?”
少典有琴也顺手挑了一个。
他将夜昙手上那个也接过来,长袖一翻,两个崭新的彩绘影偶便出现在手中。
这也算是旧物翻新,废物利用了吧?
凭自己现在的法力,用木偶衣冠变这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要不要来点赌注?”夜昙拿过一个皮影,在手里旋了旋。
“怎么赌?”神君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连演个戏,她都还能开赌局。
按理说来,他这现在的江湖经验也不算少了呀。
“就是咱们两个玩故事接龙”,夜昙拿手中的皮影小人点了点少典有琴的脑袋。
“谁先接不上谁就输了,就要答应对方三个要求~”
“这……”他总有些莫名的既视感。
“怎么啦,你怕啦?”
她既然敢提出来玩,就说明她有把握赢。
“你要是怕了,那就算了~”夜昙素手一挥,表示自己也不会计较夫君赌技不如她。
一个家里,最好大家会的都不一样,这样加起来就能有很多技能了嘛。
“我哪有!”被她一激,神君的好胜心也冒出来了。
就赌技来说,他们两个的确还没有机会好好较量一番。
“那就来嘛~”
“来就来!”
于是,夜昙和神君的即兴小剧场便开演了。
到底演个什么比较好呢?
夜昙的眼睛滴溜溜转着。
要不就还是……
鬼故事算了?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很英俊本事也很大的道士……”说到这里,夜昙便向对面的人眨巴眨巴眼,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神君甫一听到要演即兴剧的时候还有点心虚。
编故事他没问题,但接他家昙儿的故事……
老实说就有点……
还好这次的主角是道士,这事儿他还是很熟的。
于是乎,胸有成竹的神君开始叙述道士的日常生活。
“咳……因这道士天赋异禀,早担重任。作为寺院的知观,他每天都忙着接待香客,降妖除魔。”
说着,他又抖动了一下手中的皮影小人。
昏黄的灯光为这皮影小人缀上了一层暖和的淡金色。
“有一天,这道士遇到了一个前来求助的女施主”,夜昙一边说,一边学着少典有琴的样子,也抖了抖手中的皮影。
她选的皮影人,一眼看去,衣饰十分的华丽,浓紫重金。当初小没在设计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相关的人设——祸国妖姬。
由于皮影的容貌上做不出什么悬殊的花样来,他便只能在衣服上下功夫。
现在又经过法术翻新,自然更加金光璀璨。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施主。
“她说自己被仇人追杀,无处可去。”当然了,夜昙也不会塑造什么正经女施主咯。
嗯……这发展很经典嘛。
他都懂的!
神君向夜昙使了个眼色,从容开口。
“道士怜此女孤苦无依,便留她在观中住下。日复一日……”
他刚要说“日久生情”,夜昙便一下截住了他的话头。
“然而,庙里却接二连三地发生离奇的事情。来烧香的香客,在厢房过夜,第二天却被人发现死在房中……”
“……啊?”这不是他想要的展开啊!
“然后就是庙里的道士,他们中的很多人也没有逃过死亡的诅咒。而且一个个都死相凄惨。”夜昙继续道。
……这倒是有点像嘲风傻了的时候那些事。
终于反应过来的神君只能暂时顺着夜昙的意思往下编。
“作为知观,道士便开始调查原因。他发现,那个借住于此地的女子很害怕,便安慰她,让她不必过于担心,还送了她一些防身用的符箓。”
……他就不信拗不过来。
神君是一门心思要将故事扯回他认定的那个经典版本——歌颂一下那超越种族的爱情。
“笃笃笃……某天夜里,咱们的知观大人正欲就寝,门外却传出了敲门声。”夜昙捂嘴偷笑。
“道士便问,是谁在门外?”看着夜昙那贼兮兮的笑,神君哪能不知其中有鬼,但又不得不这么接。
“师父~是我呀~奴家害怕,求师父开个门”,夜昙故意模仿着娇滴滴的女声。
“夜深了,多有不便。”他又不傻,才不要开门。
“有什么事,还请女施主明日再来。”
“那女子见道士不肯开门……”说到此处,夜昙故意停顿了一下,“便飞起一脚,将门踹开了!”
“……”这都是什么骚操作啊!
神君多少是被这样剽悍的女施主镇住了。
“道士只好起身穿衣,将那女子迎进房中。”
算了,他不挣扎了。
故事发展到现在,想也知道她要的结果无非是……咳咳……风月之事。
少典有琴自然是想不到,如果位置对换的话,夜昙一定会说,道士也飞起一脚,果断将那女子踹出了门。
“那女子抬起手,轻轻搂住道士的腰,又踮起脚,看了对方一会儿,然后……”此时,夜昙说话的语气出奇的温柔,却并没有要交出主导权的意思。
“她伸出手摸了摸道长的脸,说了句……”
“道长你这脸……”
“这脸生得真好看呀~”
夜昙一边说,一边向眼前人伸出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