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餐过后,我与春日青没再调笑几句,只又嘱托了他一句注意手伤便草草分别,毕竟按照我对“新朋友”说过的话,现在我还欠了大蛇丸一瓶合格的样本,而做戏这种事,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全套,所以现在我得找个需要出村的任务蒙混过关。
所幸,一次出行带多个任务卷轴的行为在崇尚高效率的暗部并不罕见。我戴着面具在火影楼的任务堆里挑挑拣拣——追杀仇人的任务太麻烦了,首先pass掉;剿山匪的任务……这个贼窝的规模不是很大,而且顺路,可以接下;护送任务,方向完全相反,还是别了吧;“外出旅游,回来才发现忘了给朋友带伴手礼,江湖救急(随便采购点点心饰品就行)”……啊这,看在与我规划的方向基本重合的份上,就接下这个任务帮你一把吧。
……
十分钟后,我拎着三个任务卷轴走出了火影楼的大门。火影楼当然是需要重点守卫的地方,值守在明处的五六个暗部成员对我点头示意,我便同样对他们点点头,姑且算是回礼——升职成为“队长”之后,我的面具上的黑狐图样发生了变化,其实就是在额头正中的位置多了一块倒三角形的黑色油彩。由于原本绘制“黑狐”的油彩就是黑色的,所以乍一看之下,倒也没有十分扎眼。
象征性的礼仪表演完,我脚步不停地继续向外走去,而就在我转过身的那一刻,我又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八坂照河,你以为他们是在对你行礼吗?
——错了,他们是在对你的面具行礼。
——更具体一点的话,他们是在对那个倒三角行礼。
……所以暗部的本质其实是图腾崇拜?
我有些好笑地得出了这个结论,同时也难以避免地联想到了那位不戴面具的暗部部长大人。
在以戴面具为铁律的暗部之中,“不戴面具的部长”本身就已经是最具威慑力的部门符号,而……有趣的是,一个规模这样庞大的暗部,正是由一个个符号构成的,别的方面暂且不说,至少在混淆我的存在这方面是真的不错。
很大程度上,我其实并不介意就在这里作为一个符号(又或者一块砖头)苟着,苟到天荒地老,苟到自己的实力能够对那些最近一直在我的脑子里瞎几把闪回的仇人们形成一个稳稳的碾压——可是大蛇丸其实有一点没有说错,那就是仇人的生命也有极限,我的时间并不充裕。
在大蛇丸的工作室里给出的答案的确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没错,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自己用不上它。那种“复仇”从本质上而言已经不再是复仇了,而且一种基于补偿心理的自我安慰——如果我杀死的不是仇人,那我又是在复哪门子的仇?
只不过比起虚空复仇,我更无法忍受惊扰任何一名死者,也更不愿意接受凭空获得的力量。
……
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所以不可能做“符号”太久,而关于我的目的,三代火影会不知道吗?水门和玖辛奈会不知道吗?——不,无论是出于功利性的拉拢还是单纯的对年轻人的关爱,他们当然都知道。即使如此,他们依然将我视作下一代火影的直系力量。
这让我的心情有一些复杂。
也不知道……水门什么时候才能正式成为火影。
我摸了摸腰后的红果——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我确认它还在之后便抬起脚步,打算直接出村去办事。
不过就从他近日一直都和玖辛奈凑在一起出差做任务的劲头来看,这对小情侣气宇轩昂,意气风发……相信那一天已经不会太远了。
那就等水门坐稳火影的位子吧,给自己一点发呆和思考的空间,也给自己一点停留和长进的时间。
战后的日子我都有些懈怠了,也是时候把那些过去的小习惯全都捡起来了。
“……”我的脚步忽然一顿,继而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这次出村的行程虽然不算长,却也不能太敷衍,保守估计也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在这期间我自然是不能去卡卡西的住处蹭饭的。出于礼貌,也是为了防止卡卡西在这段时间里卡着午餐时间等我过去,我觉得提前知会一声还是有必要的。
几分钟后,我屈指敲响了卡卡西的住处的门,然而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房中始终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看来是出门去了,我心下了然。等还是不要等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既如此,便写一张字条留给他的吧。
写好的字条被我从底下的门缝儿里塞了进去,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便随手拍了拍双掌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步伐悠哉地向着村门口举步而去。
虽说只是出村闲逛一圈给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做做样子,顺带再给他们一点阴谋论的时间——他们毕竟不可能真的跟着我出村——但我还是仔细地规划了此次出行的路线。在眼下这个大战刚刚结束不久的节骨眼儿上,路线这种东西,是再怎么谨慎对待也不为过的。
首先,要远离汤之国和风之国。我在前者那里遭遇了“面团”,若非最后它原因莫名地主动撤走,我和我的队友们最终能否顺利撤离汤之国还未可知……不,顺利个屁,我在那块地界里失去了包括诗织在内的七名暗部队友,诗织小队还剩两个,我的队伍还剩三个。他们受的伤各不相同,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全部受伤极重,从精神受损到肢体残疾……各不相同。他们能否重回第一线还未可知,但我知道,克服那次任务所带来的心理阴影将是一大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