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终于也用简洁明了而不失有力的语句回赠了他。
我的心情好了一些——当然不是因为上面那条肤浅到有些弱智的“回赠”,而是因为卡卡西眼睛的情况虽然说不上好,却也没有我事先猜测的那么差。
“神经末梢有轻微萎缩,可以医治;眼部小动脉受到刺激,可以缓解;毛细血管网破裂……不,说爆裂会比较贴切,可以恢复;血液流动速度偏快,容易引发二次出血,但有我在所以问题不大。综上所述,出血量和痛感都不会小,但都不会引发大问题,消毒之后我可以用查克拉给你梳理治疗顺便镇痛,别的……只能说是苦了你了。”
说话间,我用手掌贴上了他的眼睛,又尽量把查克拉整理得松散温和,谨慎地试探进他的眼睛里去。
“但你的血液流速和心率是怎么回事?找我看医没必要紧张的吧,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卡卡西撇开眼睛,回复也有些含糊:“昨晚做了古怪的梦,梦里……总之就是汤之国的一些可能会发生但没有发生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感官却很真实。我被惊醒之后松了一口气。”
想起梦的内容所以就又激动起来了吗?这好像也说得过去,怪不得他眼底下青了一片,一看就知道是没休息好。
我点点头,不是病理性的原因就好。
说起来,听说宇智波开眼的条件就是剧烈且汹涌的情感,卡卡西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就是——
不,不可能。
这个念头还未完全冒出来,我便直接否决了它。
卡卡西姓旗木,又不姓宇智波。写轮眼是宇智波的血继限界,而血继限界传承的载体乃是基因和血缘……理论上来说,卡卡西和开眼所需要的条件八竿子都打不着。
而那只写轮眼的另一个相关人员,宇智波带土……宇智波带土已经死了。
果然还是应该走一趟宇智波族地。
我想着。
而且先前就已经确定过卡卡西的写轮眼无法关闭,无法关闭的写轮眼会持续消耗查克拉,如果这次开启的真的是传说中的万花筒,那它对查克拉的需求量会不会也有所增加呢……?
可是卡卡西的查克拉量原本也只是常规偏上而已,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我……
“你呢?”卡卡西忽然问道,“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只是没休息好而已,我也做了古怪的梦……嗯,不过也只是古怪而已,算不上是噩梦,只能说你来得挺是时候的。”
“你的意思是我刚好把你吵醒了?”卡卡西的神情变得有些纠结,“而且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虽然睡到这么晚不太……不过你平时好像挺忙的,也许我应该勉为其难地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话说出口的音量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卡卡西自己的表情已经开始扭曲了,看得出来他很后悔说出这些古里古怪意味不明的屁话。
我无话可说,只能叹一口气。
“当然是在夸你,字面上的意思。”
我的语气认真起来。
他抬起那只黑色的眼睛看着我,像是在思索什么,我紧贴在他另一只眼睛上的掌心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眼球正在骨碌碌地转动。
“我梦见在汤之国,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死了。”
他忽然开口道。
“你又梦见了什么呢?”
我略微一愣,转眼似笑非笑地看他,他不闪不避地与我对视,于是我又从善如流地偏开视线:“梦见的是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的故人。”
“我们?”他问道。
“……”
好像说出了不太妥当的话。
……啧,这次处理他眼睛的问题,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完成?
不过……
我低头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松口。
“好吧,是我的哥哥,”我语气平淡,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又做了补充,“他已经不在人世很多年了,我也已经很多年没有梦见过他了,况且……”
我及时地住了嘴。
况且梦里的场景还既不是火场也不是雪地,更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一切都太……安宁了。
“总之,很奇怪就是了。”最终,我草草地总结道。
卡卡西愣了一下:“你还有个哥哥?”
“嗯哼,而且还是天才级别的,八岁不到就会用很复杂的封印术的那种。论天分,或许他比我更强。”我扬了一下眉。
“……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啊我是说……”
“那是当然,正常人谁会闲得没事就去回忆伤心事啊,有自虐倾向吗?是时间过得太慢了还是实力涨得太快膨胀了?做点什么不比回忆过去更有意义?定下目标就足够了,中途总是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太容易变得偏激了。”
我飞快地吐槽道,同时把手收了回来。
“好了,感觉怎么样,还痛吗?”
“不,我感觉很好,谢谢。”
他站起身来。
“你还没吃早饭吧?”
“没,”我侧了侧身,非常自觉地让出了道路,“厨房,交给你了。”
眼看着卡卡西一头钻进了厨房,我动作利索地将那拼接而成的遮光板重新拆解成了三块塞进墙缝,之后就盯着桌面上散落的医疗物品径自沉思。
……查克拉量不足是忍者的大问题。
我想着。
毫无疑问,强者会尽量避免让自己陷入与敌人缠斗的境地……没错,如果只是单纯的战斗的话,一招杀敌会是最佳的选择。这是最理想的状况。
可是一旦陷入缠斗呢?缠斗——高强度和高消耗,力敏策略缺一不可,查克拉量多一些的人总是能撑得更久一些。
更何况,旧物不该只被收纳在落灰的盒子里,比起被收藏和封存,它更应当去发挥自己原有的价值,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即使只是多此一举,多出的一重保障也能够给人以安全感。
好,就这样决定了。
做出决定实际并不困难——至少比我自己想象的要简单。我用拳头轻轻地敲了一下手心,拒绝再将更多的时间浪费在这次的思考上。
我解开了整整十八层的封印,开始在自己的床头柜里翻找起来——说是翻找,但我的东西向来放得整洁,过不多时,我便将一个精致的深色小盒子捧了出来。
就是它。
我用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它磨砂质的边缘,接着便抬起手来微微屈指,又在瞬息之间连开封印十八道。封印这玩意儿没啥好心疼的——完全没必要,反正就算要重新加上也只是随便动几下手指的事,容易得很。
盒子打开了。
一黑一白两枚勾玉静静地躺在铺开的丝绒布上,焦茶色的细绳细细地缠结在一起,整齐漂亮地搁置在一旁。
色泽莹润,触手生温……时隔多年,似乎只有它们还是和从前一样漂亮。
我伸手,将那枚黑色的勾玉取出。
毫无疑问,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