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不留情面地骂了之后,卡卡西总算挣脱了关心则乱的怪圈,与单手无法结印的琳的体术缠斗不再显得束手束脚;三尾依然在无能狂怒;而我则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用我那野猪上树一般的医疗忍术为自己加急止血——仿佛所有生物都在各做各的事,看上去竟有些诡异的和谐。我的医疗忍术已经许久不曾对自己使用了。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我注意到在相同的受伤时长下,这副身体的出血量比起其他人要多出不少,可自愈能力又远比他人更强。
对于这种怪事儿的缘由,义人留给我的那本《血继限界简记》已经给了我一个还算靠谱的初步答案,但血继限界这种东西对我而言还是过于遥远了,具体的结论还是要等进一步的验证结果。
这是难得的喘息之机。造成现今局面的一切都显得太过突然,原本打了就跑的计划从第二步开始就已然全盘作废,之后的一系列发展更是离谱。如果继续这样如无头苍蝇似的莽撞下去,我们大概率将会首尾不能相顾。我该对目前的信息进行整合。
首先,三尾现下不能挪动(至少不能离开海水)是已经确定了的,否则它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能狂怒;其次,卡卡西与琳的交手并不需要担心,二者本身实力就有差距,卡卡西的适应能力又极强,想要达成断骨目标不过早晚;最后,暗部的支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如果不是被拖住了,就是发现了其他的目标……我们得自己想办法。
所以最大的威胁其实还是三尾。眼下这个看似平衡的局面本质上是极度危险的,想要打破这种僵局只需要拿下一枚砝码——也就是那个诡异的“面团”。
……等等,等等。
我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如果“面团”主动消失就可以打破这种平衡,从而置我们于几乎必死的危局……那它为什么到现在还在拖着三尾?大地寂寂的效果我身为开发设计者自然是最为清楚的,无论它有怎样我之前尚未发现的后续效果,都断断不足以直到现在还对“面团”的遁土构成影响。
……所以“面团”现在一定是在有意地拖着三尾。
它不想让我们死——或者结合三尾现在几近狂暴地乱喷尾兽玉的情况,我或许还可以得到一个更确切却又有些荒谬的结论——至少它不想让我们现在就死。
它在拖时间,它在等。
……等谁?
雾隐吗?
我抬手将插进我胸口的苦无用力拔出,随之涌出的是先前被阻塞在创口之内的大量血液。我一低头就看到面前的沙地上多了些色彩浓重的形状,它们大大小小分散不均,又很有些浓稠的意思,以至于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渗入沙地。
这点儿出血量。
我略略看了一眼,知道这并不值得多做在乎了。在眼下,想办法扳回几分这种极度不平衡的局面才是当务之急。
没有比琳更加合适的突破口了。
我对卡卡西与琳之间略显凌乱的战局稍作分析,倒是很快就找准了节奏,也好运气地遇到了合适的机会。眼见着琳为了躲避卡卡西的一记横刀小小地后跳一步,我便看准时机一个瞬身过去骤然欺近了她的身,又趁她尚未反应过来,低腰抬腿便是一记横扫扫上了她的小腿。
琳的下盘结结实实受了这一击。蓦然受袭,她当即便失了平衡,以至于一时之间竟也站立不稳。兴许是角度的变化吧——我偷袭她的那一击分明是从背后发起的,但在她失去平衡角度翻转的那一刻,我还是从层层缝隙之中看到了她流泪的眼睛。
随后,我顺应着她肢体的动作用膝盖顶上了她的后腰,又略施巧劲儿试图做一个头脚翻转……她的脚踝。
琳的身体向后仰倒,动作却没有因此而受到半分影响。电光火石之间,我极佳的动态视力清晰地捕捉到她完好的那只手手腕一翻的动作,也是在下一个瞬间,我看到有一道淡金色的光伴随着极其刺耳的噼啪声迎头袭向了我的眼睛。
——起爆符!!
来不及躲闪了。
几乎是在看到起爆符的那一刹那,我便已经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双眼被炸伤乃至整个儿都被炸死的凄惨结局——但……该死,这一切来得太快也太突然了。
受潮起爆符因被查克拉草草点燃而放出的过于炽烈的光与火几乎就要灼伤了我的眼睛,我不由自主地向后仰身,以期能够让这一切来得稍微晚一些……哪怕只有几毫秒也是好的。
瞬发一个瞬身术?来得及吗?
不……我和琳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来不及的。这个距离即使是抬手将起爆符抓住也来不及,更遑论查克拉的瞬时爆发。
在那一个瞬间,我不知道有多少个念头略过了我的脑子,自然也就对这一切无从细究。我只知道它们似乎都是匆匆飞掠的光与影——也只是飞掠而已,毕竟它们连一丁点儿的尾巴也没有留下,四舍五入就是我的脑子在这一刻更清晰却也更空白,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所有都没有一点儿办法,更没有一点儿规划。
我忽然意识到之后的死亡大概是已成定局了。
我的肢体依然是冲着琳的脚踝去的,但我也知道这或许已经不再重要了——谁会在乎两个死无全尸的人在死前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一番缠斗呢?
但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一切再次向我所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过去了。她……被控制的她怎么会在这时候使用起爆符呢?
难道不是它在主动地拖住时间吗?如果我和琳都死了,那拖时间还有什么意义呢?这是矛盾的不是吗?
——或许一切都不会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