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白的月光与水汽交织在一起,施施然地模糊了上弦月的白与夜空之间的边缘与界限。清冷而朦胧的薄纱轻柔地披上了林木四野,却照不亮那些沉积在树冠之下沉沉的黑夜。
有丝丝缕缕的凉意一点一点地逼近。我故意放缓了呼吸,感觉自己的四肢虽然有些微的发凉,但它们在关键时刻仍然是最致命的武器。
慰灵碑在月色之下散出莹莹的冷光。
夜色沉沉。
“起雾了,计划外状况,”我看着前方卡卡西有些模糊的背影,侧头用气音说出几个字,“小心幻术。”
青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明白”。
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卡卡西身上,我知道如果一定要发生什么转折,那机会也必然只存在于转瞬之间。
谨慎,谨慎。
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下,无论怎么谨慎都是不为过的,哪怕只是在与空气斗智斗勇——嘿,我倒希望是在与空气斗智斗勇。
现在我不能放松一丝警惕——正如之前所说的,假如藏在暗处的敌人真的沉不住气了,那么今晚无疑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现在的行动其实是针对于他们的冒险的结果。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最稳妥的化解麻烦的方法其实非常简单,即让卡卡西在最后这一夜的时间里依旧安安稳稳地呆在医院。医院一向都是人员流动最为密集,受保护等级也最高的地点之一,只要把屁股在这里坐实了,但凡不速之客们还有一点想要藏在暗处的心思,就绝不会掀起大的风浪——干掉我们几个或许不难,但加上“悄无声息”这个条件之后却绝不简单。
然而这个提议却被否决得极快——尤其还是被卡卡西本人亲自否决掉的。
“既然他们有胆量把筹码都押在今晚,就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更说明了他们有把握逼我们就范,到时候我就是不去也要去,我们会完全处于被动,”说这话的时候,卡卡西的目光极冷,几日以来低垂的眸子倏然之间冷锐得宛若凝结于刀锋之上的几粒寒霜,“与之相较,我们主动走出医院却至少可以占据场地上的主动。”
他抬头看向站得离他更近春日青,而春日青却习惯性地转过头来看我——于是他也自然而然地跟着转过头来看我了。
我有一点想笑,但现在显然不是笑的时候。
“我觉得可以,”我淡声接道,毕竟这原本也是我的计划方向,“但是水门知道吗?他有知道这件事的必要。”
这个问题并没有马上得到回答。
抬头看了一眼卡卡西的表情,我心里有了答案,却不打算再给他犹豫的机会了。以攻代守还有好处的事说干就干了,总是婆婆妈妈的搞什么?老实说他现在这个忧思过重的画风看得我十分不适,感观甚至还不如以前那个中二少年。
你说他画风急转个什么劲?难道他多想想事就会比我聪明吗?
那是必不可能的。白日梦还是别做了,做多了膨胀了就不好了。
于是我干脆地打了个响指:“今晚之前水门肯定还会再来一次,你就自己跟他讲清楚吧。其他的?其他的交给我和青就可以了,保你回来的时候五官健全。”
话音落地,卡卡西看我的眼神在某一个刹那变得有些难以言喻,看起来似乎是自己脑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这……
关我屁事。
总之当我带着春日青为他一人办理了出院手续,又让他自己去暗部报道并顺手带回我和他的暗部面具之后,我在卡卡西的病房门口很巧地撞见了正在往外走的水门。
“我已经知道你们的想法了,也支持着你们……没关系,放手去做吧。”
水门叹着气摸了摸我的头发,看我的眼神却有些复杂。我直觉他似乎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却一直都没有等到他开口。
“……没什么,只是想着,等到结束之后就一起来我家里吃一次饭吧,”最终,水门摇了摇头,又眉眼一弯,“许久不见,玖辛奈说她有些想你了。”
……
弦月如钩,遍野清辉。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块空地之上上一刻还是空空荡荡,下一刻却是倏然多了两道黑影——来人了!
好快的速度,且看他们一人行事一人看守,多半已经搭档多日,如此一来正面交锋未必能占得上风……留活口问话的主意先行搁置,以杀为先!
做完“杀”的手势,我心下一凛,身体已然紧绷。只见那同样身着暗部制服的二人已然从背后逼近了卡卡西,卡卡西却似乎仍是无知无觉,他们出手……卡卡西用瞬身术躲开了!漂亮!
旧力已老而新力未出,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预判好出手者的身位,我于双腿灌注查克拉——瞬身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