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彻看了看一脸严肃盯着自己的岩泉一，又用余光扫了一眼单手托腮笑看着自己的清水流，半晌垂下眼眸，痛心疾首道：

“——我选大冒险。”

哦呼——

突然的爆冷让三年级们都兴奋起来。

一二年级们同时竖起了耳朵。

及川彻看着一双双盯着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睛，扶额坚强笑道：“哎呀这问题实在让人为难，毕竟选项里还包含未来‘共度一生’的爱人呢~怎么可以让可爱的女孩子失望~但如果不选岩酱的话，我怕等下分分钟就要被岩酱暴揍了，为了生命安全着想，我还是不回答了。大冒险虽然让人生理不适，但也还能忍受。”

“太自恋了垃圾川，你选谁都行。”岩泉一凉凉地道，“话说不选我最好，没了与你有关的记忆，估计我会比现在轻松许多。”

“太过分了岩酱！我们这么多年的深厚感情都被狗吃了吗？！！”及川彻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

岩泉一冷笑：“哦，是吗，那你就选我啊，正好不用做大冒险了。”

及川彻脸上悲愤的神情僵掉，冷汗从后背滑落，他避开岩泉一过于敏锐的视线，摸着后脑勺道，“啊哈哈那不就让我‘未来的爱人’失望了吗，万一以后人家知道今天的事了怎么办，保险起见，我还是选大冒险吧……”

一脸吃到瓜了表情的花卷贵大兴奋地问，“那么及川你选谁躺你身下？”

“小卷你这话让我有点恶心！”及川彻怒视花卷贵大，随后环顾一圈，在岩泉一‘敢选我你就死定了’的眼神恐吓下避开他的方向闭着眼睛随手一指，“就你了。”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及川彻缓缓张开双眼，伸直的手指一颤，一道无比高挑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张了张嘴，想说这真的是随手指的，却又觉得刻意，本来也没必要解释不是吗。

清水流看了眼四周的环境，选了个空地躺好，侧头看向还僵立在原地的及川彻提醒道：“可以开始了，阿彻前辈。”

“嗯，哦，好的。”及川彻慢慢走到清水流身前俯身，双手撑在他的耳侧，做好了准备姿势。

随着‘计数开始’的指令，他像平时一般下屈、推伸手臂，伸直手臂的时候还好，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但当下屈手臂的时候，因为身体肌肉的惯性，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这是远超社交距离的接近程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靠得更近，近到及川彻能清晰感知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近到他可以一一数出对方睫毛的数量。

那双仿若西伯利亚天空的眼瞳，倒映着他此刻无比专注的脸。

“33、34、35……”

外界的声音都仿佛隔着一层薄膜，整个世界像是只剩下他们两个。

看着那双动人心魄的蓝眸，及川彻不得不承认，想到这个人会忘记自己，忘记他们之间共同的回忆，忘记他有说过‘因为及川彻在青叶城西’这句话时，那一瞬间体内升起了巨大的愤怒。

那膨胀燃烧的愤怒甚至让他有些恐慌。

想到岩酱忘记自己时，他会十分心痛，但想到这个人会忘记自己，涌上的却是自己都不明白的愤怒，为什么会这样？现阶段的他还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先搁置到一边，反正只要这个人还在眼前，那总有一天能抓住自己情绪的线头。

“97、98、99、100，结束了——”

耳边的薄膜被打破，外界的声浪涌入，及川彻慢一拍从清水流的身上起来，脸上身上都出了汗。

“阿啦啦，身上都湿透了，我再去冲个澡，你们先玩。”及川彻笑着挥了挥手，拿起换洗衣物就匆匆走了出去。

矢巾秀单手捏着下巴沉思：“话说刚刚那一幕还有点唯美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会很搞笑来着。”

渡亲治瞥了他一眼：“好看的人做什么动作都好看。”

“……说的也是哈。”

下一轮抽牌开始。

清水流退出了游戏，以睡前想看看书为由。

念在他是上一轮的‘受害者’，大家很大方地放他回去了，然后愉快开始了互相伤害之旅。

清水流从行李箱中拿出大部头书，找到有折痕的一页翻开，仔细阅读起来。

时间就在专注的过程中越走越快。

首先是玩游戏上头越来越吵闹的声响惊动了不远处房间的沟口教练，在他的怒视下，大家麻溜的收拾东西走人，很快都躺在了自己床上，就是还在叽叽喳喳复盘刚才的游戏，互相嘲笑对方出丑的模样。

但这些都没有惊动沉浸在读书心流中的清水流，真正让他回过神来的是鼻尖一阵薄荷和奶味交织的清香。

他转头看去，及川彻神清气爽坐在床铺中央，发现他的视线，还探头过来打量。

“你在看什么书？唔哇好多汉字，看得人眼晕，流酱你还会中文？”

清水流被他伸过来的柔软发丝弄的脸颊痒痒，不自觉往后退了一点：“这本书翻译过来的名字是《运动伤病中医辨治》，因为妈妈是中俄混血，所以从小就学中文了。”

“唔嗯，虽然猜到你是混血，但居然是三国混血，这么酷的嘛！”及川彻伸手拍了下小学弟的肩膀，又兴冲冲看着他手中的书道，“运动伤病中医辨治，是说中医如何治疗运动伤病的书吗？”

“是的，这本书讲的是如何运用中医药的思维来辨治运动引发的伤病，其中包括各种运动导致的筋伤病、骨伤病、内伤病等等。”

“好复杂。”及川彻惊叹，“不过听起来很有用的样子，而且看起来就很难读，亏你能看得下去。”

一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爱的可是漫画书之类。

包括他自己也是。

清水流夹杂在他们中间就显得有些异类。

“唔……习惯了也还好，而且我还挺感兴趣的，并且对未来也很有用，毕竟相对于西方医学，中医对于身体伤害更小。再说了也不需要强迫自己必须要读多少，每天想起来就看看，不知不觉也就看了进去。”

清水流抚摸着手中的大部头书，目光十分温柔。

及川彻被他的眼神吸引，不知不觉靠得更近了一点。

“未来啊……看样子，流酱确定以后要一直打排球了，真好呢。”

“阿彻前辈莫非不是这样吗？”

“我吗？”及川彻的视线有一瞬间的迷茫，他自嘲笑道，“我可不是影山那样的天才，只要一直坚定走下去，就能在排球这条路上获得世界的掌声。”

记得清水流曾说过自己不是天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如此谦虚，但及川彻还是换了影山飞雄来作类比，诉说他对于未来的茫然。

论说对于排球的喜爱，他自认绝不会输给小飞雄，但论说对于排球的天赋，那是一道清晰到让人绝望的天才与凡人之间的天堑，光靠爱怎么能轻易弥补。

他喜欢排球没错，但他能不能一直走下去，真的能由他自己说了算吗？

及川彻看着自己掌心因一直打球而无比清晰的掌纹，虚虚握拳，却不知道该如何使力。

这时，一双白皙修长，比他的手还大一些的手掌紧紧将他的手掌环握。

及川彻惊讶抬头。

清水流摸索着手心有些粗糙的掌心，将及川彻有些冰凉的右手捂暖，他勾起嘴角，像怕惊跑了树梢小雀一般轻声说道：“阿彻前辈，只要你想，我一直在这里，你想要的未来，我们可以一起去闯。”

“你是我选定的二传手，时间可不仅限于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