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一则令人震惊的新闻席卷各大媒体报道及其网络平台。
但却既不是“贵生医院疑似遭受生物袭击”的新闻,也不是“鸢尾花园突发火灾,造成损失或不可预计”的消息。
而是韩夼任职所在的绿洲研究所在昨夜遭到不明袭击。
前两者因为案发地地处偏僻,案发时并未发生太大的动静,再加之贵生医院和特别专案组都出手出得很是干净利落的缘故,消息仅是在小范围内传播了一下,而且很快就有“知情人士”对其进行了解释,总而言之无外乎是“只是突发意外事件、并非人祸设计、事态如今已经得到充分的控制和解决”的说法,纷纷为人所取信,因而消息本身并未在公众范围内大肆曝光,倒是没造成什么实际性质的不良社会影响。
但是绿洲研究所就不一样了,虽然说它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都是走的“闷声做大事”的路线,所内的研究人员平时也都总是低调神秘,但是耐不住它的本部就地处于朝文区的中心区域——
朝文区作为央京市内各类高校学府最为聚集的区域,如今又恰逢是各个学校陆续开学、师生员工陆续提前返校的时间段,可以说最近路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更遑论说是本来就在朝文区内属于人流量较大、经济较为发达的中心区域。
绿洲研究所本部的房子就算是建造得再低调不显眼,它也是实实在在地坐落在朝文区中心区域的某一条老街上。
而这一条老街周围就有三所高校,很多师生员工返程都会经过这一条路。
路过的不知情路人们就算是眼神再不好,也很难对昨夜忽而遭受不明袭击的绿洲研究所视而不见。
毕竟动手的人真的很过分,尽管没有简单粗暴地直接把绿洲研究所的大门给砸了入室抢劫,但是性质看上去也几乎大差不差了。
绿洲研究所的大门完好无损,门口的保安岗亭和昨夜在岗值班的保安也安然无恙,但大门以内却是明晃晃的一片狼藉,翻箱倒柜不说,连本该在访客接待室而不是在大厅里的沙发都不知何时被人搬来斜着堵到了门口,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大门外监控摄像头对内的拍摄视野。
更不用提,绿洲研究所门前的院子里不知为何一夜过后居然宛若台风过境,自种植后在院内挺拔矗立多年的树木倒了一片。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这些分明是常青树品种的树木,竟在这盛夏时节的寻常一夜过后,悉数凋零枯萎了。
甚至连院子里的草坪都未能幸免,沦为一地颓败的枯黄焦褐。
绿洲研究所内既无过往常常被作为精神象征盛赞的葱茏绿意,又不复以往的体面整洁,目之所及唯有一片狼藉与一地枯物,可谓是讽刺意味十足,不知是否是有人有意而为之,存心要明摆着打他们绿洲研究所的脸。
昨天夜里的值班保安怎一个倒霉了得,心里叫苦连连却又有苦说不出。
即便他发现事态不对劲以后就赶忙向上级汇报,但当时已经为时已晚,已经有好心的过路人早他一步发现,并且及时地帮他报了警。
和他一样轮到夜里值班的警察比他的同事更早一步出现。
又因为绿洲研究所地位重要,其遭受袭击的案情一入公安立案系统就受到了高度重视,由上级部门及其他相关部门多方共同监控督促案件的侦查处理。
相当于在他和上级尚且来不及对这一突发事件做出反应的时候,事情就已经被公开、被接管、被关注,已然过了他们好通过及时操作来迅速高效地压下消息、转而通过巧妙处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便利阶段了。
距离发现事态不过短短两小时,倒霉透顶的保安先生就已经急得嘴里直长泡,心急如焚之下,是又无助又绝望。
他自觉不过是和往常那些无事发生的平安夜里一样,在岗亭内值班值到夜里困倦了便顺其自然地小小打了一个盹儿,哪能想到这回竟是不同往常,一觉醒来天都塌了。
所内的具体真实损失不明。这原本也不是他一个负责看门的保安该知道的。可是现在这却在一夜之间忽然间变得与他休戚相关。
他现在是不只担心自己会因为这一案件背负巨额赔偿,职业生涯即将被彻底断送在此,更加恐惧自己会直接因此而小命不保。
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毕竟上头的人就算是真的想要料理他,也不会挑在事情发生曝光、官方重视调查这案件的时候,怎么说也得装作平静地等上个一等,等到事情完全平息过去之后再在背地里干净利索地处理了他。
暑假即将结束,前面在假期内撒开了欢儿玩的张放在自家紫乔大人的警告和监督之下不得不开始痛苦地调整作息,准备回归法学生苦逼的日常生活。
作为两种反差极大的生活方式切换的过渡期,张放最近这几天都难免有一些作息紊乱,所需睡眠时间堪称随机不定。
昨儿个是早上没能够起来,催促起床的闹钟响了好几个也没能影响到他像是昏迷了似的继续睡懒觉,等到他一觉睡醒,发现已经是下午了,被张紫乔知道后又是一顿好骂。
今儿个他却是在所有起床闹钟响起之前就早早地醒了,并且醒来后头脑清醒,没有一丝睡意,便索性放弃了回笼觉,打算窝在床上玩一会儿手机,等到起床的闹钟响了再掀铺盖起床,装作“闹铃一响就毫不赖床地丝滑起床”的样子,也好到紫乔大人那里好生炫耀一波,求个夸。
张放拿起手机,解锁后就习惯性地先点开了微聊软件,看看在他睡觉的时候有没有人给他发送消息,内容是否重要,他是否需要回复处理。
结果其它消息是没看到,就看到了沈鸢一大清早在他们“滤渣计划[沙漏]”的群聊里转发了两条新闻链接。
张放看了一眼消息发送时间,清晨5:47。
“好家伙,鸢姐今天起得这么早的么……”他一边喃喃低语发出感叹,一边用手指点开了沈鸢转发的新闻链接。
【央京小灵通:前方来报!昨夜深夜至今天凌晨,位于朝文区的绿洲研究所本部遭到不明袭击,庭院植物悉数枯萎,大门完好无损但室内一片狼藉,经路人发现异常后报警,现该案件朝文区警方正在努力侦破过程中。】
【央京小灵通:前方再来报!根据初步调查,绿洲研究所内有部分重要研究器械及研究材料失窃,部分毁损,或将损失惨重。所幸案件发生时绿洲研究所内并无工作人员在岗,并未发生人员伤亡。】
张放:“……”
刚刚睡醒的大脑难免反应稍慢,等彻底开机成功,张放不由得把沈鸢转发的两条新闻链接点开重新看了一遍。
然后,他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猛地在床上坐直了身子。
“——?!”
——绿洲研究所?!
这不是韩夼在的那个研究所吗?!
据鸢姐说后台很硬,所以在龚梓的案子经由姜盛报案至特别专案组那里以后,归野丧葬场完了,韩夼和他所在的绿洲研究所却没有跟着完蛋,又因为相关证据不全,特别专案组也没有和他们彻底撕破脸皮,而是在暗中继续对他们进行监控和追查,静待一个能够将他们连根拔起的良好时机。
它背景那么强,作为央京市内具有重要地位、手里握有多个重要研究项目的研究所,安保系数理应也不低,怎么会突然一夜之间发生这种事情呢?
难道是因为它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所以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想要帮自己以退为进,既能够在无形中加强印证“疑似竞争对手出手打压”这一说法,减少自身犯罪嫌疑,又能够使得它化被动为主动,更好地在事件的发生与后续处理时占据积极应对的主导位置?
还是说,真的是敌对阵营出的手?那又究竟是它的哪一方敌对阵营出的手?是不满于它的竞争对手,受害于它的抗争者,还是它内部派系之间的内讧角逐?亦或者是兼而有之?
又或者……其实是特别专案组干的?他们不好明面上摊牌,对它作强硬处理,但却可以借助自身所具非人类力量的优势,撇开他们的职务身份,用匿名的方式潜入其中,充分调查取证。
张放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韩夼活该,绿洲研究所也活该,他们就该被抓起来狠狠地判刑处罚。
张放此时的情绪十分复杂,具体原因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他低着头默默地盯了新闻链接中所附的经由路人拍摄上传的绿洲研究院的现场照片一阵子,手指在输入框里打打删删,删删打打,始终觉得词不达意。
几经纠结反复,无奈的张放最终只发出了一句简练并且万能的“卧槽”作为对沈鸢转发消息的回复。
沈鸢大概也正窝在床上玩手机,故而在张放的消息发出去之后回复得很快。
沈鸢:?
沈鸢:放放,这个点你居然醒着?
张放:QAQ
张放: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个点我居然会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