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守军的办公室被“爆破”了。
“爆破”产生的巨大冲击波裹挟着陆续崩塌砸落的建筑残骸和被冲击碎裂后到处飞溅的办公室用品变身成为的“武器”纷至沓来,势不可挡地向站立在完全敞开的门扉外的办公室的主人喷涌而去。
戈守军难以描述这种身临其境的震撼感。
何盏悦提前布置好的保护结界就像是一个坚不可摧的玻璃罩子,将他牢牢地护在了里面。数不清的砖块、石头、金属、实木……的尸骸被自壁画爆开的巨大冲击波裹挟着,狠狠地撞上护在他周身的玻璃罩子。
玻璃罩子持续□□,即便是正面遭受了铺天盖地的围攻和近乎毁灭性的冲击也仍旧纹丝未动,攻击不成的尸骸们不得不“绕路”,有的甚至直接在冲击波与玻璃罩子的夹缝中被残酷挤压得当场灰飞烟灭。
富丽堂皇的高楼盛景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只余下一个正处在破灭边缘的废墟。
戈守军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毁灭。
他不得不承认,今天他要不是与何盏悦夫妇同行回来的办公室,大概率就要和他那张扎扎实实、真材实料的名贵办公桌一起在这场毁灭里尸骨无存了。
大片大片的白光逐渐暗淡散去。
脚下的地面还在震动,但已然没有刚才那一阵地动山摇的剧烈程度,更像是地震之后的余震。
整座香花大酒店都在这余震中震颤,如同身披伪装蛰伏许久的怪兽终于苏醒,正在不疾不徐地一一抖落身上蛰伏的伪装、在蛰伏期间落在身上积攒下来的尘埃以及不识好歹地爬到了它的脊背上安家驻扎的“小蚂蚁”。
办公桌、书架、摆件、沙发、茶几和茶几上的茶具等等都化为齑粉。
唯有办公桌下柜中柜双重嵌套的保险箱仅仅是部分毁损,从遗体上还能大致分辨得出这是个保险箱——它的特殊材质和箱体内暗设的阵法大大提升了它的自保能力,使得它在这一场办公室浩劫里有幸留得了较为完全的尸骨。
原本有着壁画的整面墙都坍塌成了断壁残垣,前方被刚才爆开的巨大冲击波冲开了一片仅余些许飞灰的空地。
最后的夺目白光雾气似的消散在断壁残垣的缺口深处,原本应该悬挂着壁画的位置处的空间肉眼可见地急剧扭曲了一下,而后“噗~”的一声,自断壁残垣看不见内里详情的缺口中弹出了五个熟悉的人影。
正是理应在办公室里却意外不见人影的耿其柠和立泰、曹荣等人。
办公室内如同魔咒般急促回荡的信号声也随着夺目白光的消失而渐渐远去,在这一声“噗~”的声音之后完全消散。
汹涌而来的巨浪冲击过来彻底退下了海岸,苏醒的巨兽活络过筋骨心情颇好,偷偷进入阵法中枢的“不速之客”被安全弹出。
办公室的主人戈守军:?
戈总脸上原本只是带着些许诧异的平静表情至此彻底崩裂。
——你们一声不响地在我不在的时候跑来我的办公室里喝茶、使唤的是我的首席秘书、喝的还是我的极品阳春碧枝茶叶就算了,怎么前头还喝茶喝得好好的,转头就因为一言不合所以一不小心就闹腾得把我办公室给炸了呢?!
耿其柠的状态瞧着是最糟糕的,她因为之前在阵法中枢里站得最前面,所以这时候也被弹出得最远,整个人都虚弱地侧趴在地上,无力地垂落在身侧的两只手臂和手都血肉模糊,重伤得都可以看清血肉之中簇拥着的筋骨,给人一种仿佛稍一用力就会使得她遭受重创的肌肉脱落筋骨的恐怖错觉。
状态第二糟糕的兰枯几乎整个人都蜷缩在曹荣的怀里,脸色惨白,形容狼狈,嘴角和前襟都挂着明显的血迹,身上还沾染着不少灰尘,四肢裸露在外的皮肤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深浅不一的淤青和伤痕。
曹荣亦是一身凌乱,多少也受了些伤,只是相较于他怀里的兰枯看上去明显情况要好上很多。他小心地护着怀里因为先前就已经受了伤、后来又受到了阵法破灭的冲击而意识出走、陷入了半迷离状态的兰枯,现在正在一点一点地坐起身。
立忠看上去大概和曹荣差不多,又因为不需要像曹荣一样护着怀里的那个,所以整体状况比曹荣还要好上一些,就受了一些无需休养多久的皮肉伤。
而五个人当中状态最好的,无疑是跌坐在立忠身旁不远处的立泰。
耿其柠不愧是能够一路做到戈守军心腹秘书位置的姑娘,下手下得极其精妙。
立泰是在白光即将完全消散的时候方才悠悠醒转的,对先前的变故一无所知,也毫无印象,只有第一时间下意识的蹙眉和满脸的茫然。
他一恢复意识,就感到身处的建筑在轰轰地震动,睁开眼,就看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戈守军的办公室,而戈守军的办公室像是被爆破过了一样沦为了一片危险的废墟。
懵逼醒来的立总大概花了两三秒的时间让自己被强制重启之后一片空白的大脑成功地读上了档,心中本能地警铃大作。
立泰连忙支撑起了身子,下意识地调整到了一个既有利于保护自己、又方便他伺机反击的动作,用警惕而又锐利的目光抬眼观察了一圈四周,如同一头全然撕破了伪装、准备开始血腥捕猎的野兽。
然后,他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伫立在已经没有了门的办公室门外的何盏悦夫妇和办公室主人戈守军正向他望过来的复杂视线。
立泰脸上毫不掩饰的狠厉表情顿时僵在了那里:“……”
——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