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苏佳宁要准备起来时,却发现身体像是被死死的钉在床上,沉重的疲惫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细细地看去,想要更清楚的看清那女子的模样。
那人就坐在那里,冷风会吹起她的长发,她的瞳孔不像常人那般亮,倒是泛着灰色,浅浅的光泽下她的肌肤格外的细腻。
若不是此刻她那身衣服过于诡异,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哪位美女盯上了。
那人看到苏佳宁转醒过来,慢慢地回过了头,望着她。
苏佳宁眉头紧蹙,在阴影下,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但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自己的心却像是被刀狠狠地搅着,那眼神她似乎见过,在灵堂上,在殡仪馆,人们面对离别望向逝者时,那或怜惜或哀怨或愤恨或爱恋,都有但又都不是。
就在苏佳宁以为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的时候,平安扒门的声音传了进来,一声一声抓得狠厉,生要将门也挖个洞。
苏佳宁这才警觉,鼻子也逐渐灵通了起来,那抹熟悉的冷冽的香气再次袭来,但与上次不同是,混杂着一抹诡异的甜味,而这个甜味对于苏佳宁更加的熟悉,这是她在尸体上闻过的味道,她是鬼吗?
或许这样美艳的女子下面藏着一个怎样狰狞地身体,苏佳宁想起自己见过的往生者,莫名的便觉得不害怕了。
而她只是静静的坐在窗边与她对视带着些期盼和渴求的目光。
苏佳宁也不急反正动不了,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就感觉那样的冷香也逐渐消散。
一连几日,在苏佳宁魂牵梦绕之时,总能看见一个红衣女子,坐在窗台前,静静的看着她。
苏佳宁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这位半夜在窗边的不速之客的影响照常去上班。
殡仪馆里并不不是想象般阴森,倒是又几分公园的意思。
这位逝者死的的时候,一身鲜血染红了白色纱裙,手捧花的玫瑰花瓣,混在泥泞的血肉里,半边的脸已经血肉模糊看不见容貌。
“又是一位新娘!从大卡下面抬出来的。”同事宋辉说道。
为什么说又,因为这段日子,送来的不是刚结婚的就是准备结婚的,而今天竟是去结婚的路上。
苏佳宁想起了那个坐在窗边的红衣女子,最近真是处处都透着诡异。
“这结婚没让人算好吉时吧!”刚来到遗体整容科的小江说道。
苏佳宁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该说的话别说。”
小江初入职场,起初还小心翼翼的,忙活了这些天也算是熟络了,这才放松说了些话,没想到……
“知道了宁姐。”
宋辉在一旁打哈哈,“她就这样,对工作严肃的很,别放心上。”
正如宋辉所说的,大卡地下抬出来的,人肉味混着血腥味,头部骨骼碎裂,面颅骨三分之一缺失。
省下完好的脸上甚至依稀可见已然斑驳的新娘妆容。
“跟家属说了吗?”这样程度的损毁,真心的说没有修复的必要,毕竟价格也不便宜。
“说了呀!怎么能没有说呢!人家结婚的路上,新郎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这么突然任谁能够接受,原本是美美的一天,画了最完美的妆,要和最心爱的人结婚,结果就这么天人永隔。
苏佳宁看着往生者的照片,再看看这张已经面目全非的脸。
“嫁新娘,嫁新娘,上了娇子出家乡,盖头掉了人也僵。”
这段唱词突然重回苏佳宁的脑海里,吓得她手一抖将照片掉在了遗体上,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她重新拾起照片。
“对不起,走神了。”
小江站在远处根本不敢上前,只是看了一眼,他就已经吐得昏天黑地了,他看着苏佳宁郑重地跟遗体道歉,有些摸不着头脑,真是奇怪。
对于很多人而言尸体是恐怖是晦气,殊不知他们是别人的爱人,亲人,朋友。
这么些年看着送来的一具又一具的遗体,她面对来势汹汹的死亡竟然显得有些麻木,和平静,平静地让她思考活着的意义。
遗体修复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应家属的要求并没有用3D打印技术复原人脸,而是用最原本的方法,这样的修复持续了几天,几乎是苏佳宁独立完成的。
这天又是苏佳宁值班,她拿着玉佩细细端详,很完整,但上面尽是稀碎的裂纹,她看到这个玉佩重新回到她的手里,第一时间给修玉佩的师傅打电话,只问他修好了没有,那个师傅也嘟嘟囔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就知道这几天的诡异并不是错觉,这个玉佩是无缘无故跑到手里来的。
这样想着,过道的灯突然暗了下,那熟悉的唱词再次飘飘然出现在了在苏佳宁的耳朵里。
“入洞房,入洞房,洞房漆黑不见光,只留哭声绕四方。”
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孩童的声音,而是女子的声音,带着诸多哀怨和控诉。
并且苏佳宁很确定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声音,并不是她的幻想。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殡仪馆反而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她循声而去。
随着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她走到了冷冻间。
冷冻间里人也不少,却也是只有她一个活人,但歌声却格外清晰,她细数着近期意外或是突发疾病身亡的新娘,她发现第一具的死亡时间正是她的玉佩碎裂的那一天,正想着一阵寒风袭来带着熟悉的冷冽的香气。
渗人的歌声霎那间停止了,但这香味……苏佳宁四处观望也不见一人。
小推车的声音突然响起,宋辉推着遗体走了进来。
“佳宁,今天你值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