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店落成,取名熹微书坊。
当日孔灼竟也来送礼了,他和贺川在同一个商会,却没有什么交情,直到那天他拒绝了金兴的提议,孔灼说:“你这不是要逼人去上吊么,死了谁负责?”
贺川趁热打铁,表明了她的态度,又有另外两人同样反对,这事也就往后搁置了。他们开始分头行动,一头试图拉拢孔灼,另一头来向贺川示好,然而这俩跟吃了秤砣似的,不动如山。
明氏前些天里也上京来了,一来听说了甄鸣的事情,觉得十分魔幻,又不禁想到孔灼和她走得那般近,心里隐隐不安,于是今天跟着孔灼一同来看看。
“嫂嫂。”望涯笑着喊了她一声,从前避着孔灼是担心曹三的事情败露,然而那边已经结案,加上那回孔灼二话不说挤进县衙替她做保,她便更加认为孔灼是个好人了,可以结交,这一示好,孔灼就乐呵呵地说:“我的义子没了,怎么说你也得还我一个义妹吧?”
明珍放心了,将准备好的一副头面送给她:“什么时候来家里吃饭,先前见面太过匆匆,也没来得及好好招待。”
“有时间一定会去叨扰的,嫂嫂不要烦我才好。”
因望涯莫名其妙的人脉很多,店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大到林昭,小到汤饼店的伙计,就连孟修远也让人送了一份礼,又有纪新带着张行简的份来祝贺。
望涯有些不明所以,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况且自己只是一个看店的。
殊不知贺川早就对外头说:“我女儿们开的店落成时,诸位可一定要赏脸呐。”
忙活了一天,贺川就把她的打算告诉望涯了,她说:“你看我如何?”
“大娘是个很好的人,待我也更好。”望涯知道贺川刚说什么,但还是那句话,她不愿意拖累别人。
“那你可愿意和阿微做姐妹,拜我为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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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望涯抬眼望向张行简。
“你想走仕途,可以,但得换一条路走。”按望涯的资质,正常来说走科考是最稳妥的,可她是女子,从前没有先例,拿她开创先河的话得付出许多功夫,况且他正丁忧,等出了孝期重回朝野,手中的权柄太轻,也是保不了的。
不走科考,她也没有背景,那便只有和纪新一样,先有功,再谋官了。
“虽说不科考,但你也得读书,日后披上官袍了,才不至于被那帮酸儒排挤。当然这也是后话了,你还小,这几年就先读书,有机会我会让他们带带你。”望涯再怎么老成,终究也才十三,心性不定,离当官还差了千里万里。等他出了孝期,再站稳脚跟时,她的年纪也就够用了。
望涯沉思良久,她说:“好。”
“你如今住在哪里?”
“书坊。”
“你是女子,那头人来人往的终究不太像话。”他正要掏钱,望涯便摇头:“我有钱。”但张行简仍是拿了,那个鬼地方,能赚到什么钱。
他又问:“你同二娘有联系?”
“没有。”
那就纳闷了,原以为是望涯鼓动张清胡闹,然而并没有,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望涯问:“她怎么了?”倘若无缘无故,张行简也不会忽然提起她,自然是有事的,加上之前张清对她多有看顾,要是真出了事,她也应该帮衬一二。
“阿翁走之前,她忽然消失了几天,也不知去哪儿了,之后听说了阿翁的消息又赶回来,可自打回来以后,看着就不太对劲,问什么也不肯说,你嫂子心焦得很。”
张行简猜不透张清的心思,也不想去猜,然而应颂今太过挂心,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忽然失踪,这传出去对她来说不是好事,总该知道这几天里她做了什么吧。
望涯一笑,说:“有空送她一本远华诗集,她会很开心的。”
张行简虽不理解,却照着做了,他看过诗集,里头写的有对天涯海角的向往,有少年人的踌躇满志心怀天下,没有无病呻吟,也没有‘强说愁’,是好诗,却不是顶好。
张清读过的好诗自然不少,可她却捧着这本诗集闭关了好几天,连张羡之都不由得担心起来。
终于,在一个雨后的晴天。
张清出关了,她决定去见见宋远华,于是带上闻真一路打听,到了宋知家里,闻真打量着这家的门脸,发现这儿太穷了,她是家生子,出生就跟着张仁昌,吃穿不愁,住的也很好。
宋远华正在院子里编竹篮补贴家用,听见敲门声,她道:“门开着,进来就好。”
于是就见到衣着华贵的张清了,她微微一怔:“你找谁?”
“远华,宋远华在吗?”
“是我,有什么事吗?”宋远华原以为是来找宋知的,他倒是有可能结交到这样的人家,自己足不出户,要说朋友,或许望涯算是唯一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