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倒是没想到他会撕画,才要说什么,桑松已经没了影。
但冷静下来一想,他去退,孟屿就会退吗?
不会,孟屿答应过她的!
她拿出海螺凑到耳边,山涧的清风、潺潺的溪流、雨滴落下的屋檐,仿佛都在眼前。
翌日刚用完早饭,桑月风风火火地跑来说孟屿让人来下聘了,大红箱子放了满满一屋。
牡丹没想到孟屿这么快,但她在意的不是聘礼,而是关心孟屿人来了没有。
桑月摇头:“来了一群人,和我哥扯了好久,最后领头的留了下来,说要住在这儿,到你出嫁那日才走。”
“谁?”
牡丹实在想不出孟屿身边有哪些人。他住的屋子没见过有其他人,白云山?
桑月捏捏下巴:“嗯……一种花的名字,我们院里也有,刚开的,叫什么来着?”
“以花为名?”牡丹心中一凸,有种不好的预感。
“海棠!”桑月眼睛瞬间放亮,“对,叫海棠,她说是孟公子的徒弟。就是这人呢,冷冷的,貌似不太好说话。我哥都说不过她,哦,也不是说不过,是她就没说几句!”
牡丹的脚突然有些发软,连忙摸来个凳子坐下。
万万没想到,孟屿叫来了海棠,那他和自己的事蓬莱所有人岂不是都知道了?
若是芍药,她完全不用担心。但是海棠,她不敢想象海棠知道后的反应。
想着想着,屋外就有人进来了。
“牡丹?”
牡丹一震,这声音,是海棠。
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是凡人,先装作没有记忆探探口风再说。
她缓缓转身,露出一个欢迎而不失礼貌的笑:“你就是……海棠吧!”
海棠站在屏风一侧,仍是一身利落的装扮,手里提着一个木盒。她神色动容,呆滞的目光里有失落也有怜惜。
“嗯,我叫海棠,是师父让我来保护你的!”
牡丹眼睛里有泪光闪过。两百年没见,不知她心头的气消了没有。
她忍着眼泪,故作镇定:“那麻烦你了!”
海棠走过来,声音哽咽:“你平安,就好!”
牡丹点头。
海棠忽拥上她,几欲开口,但始终没能说出来,而是从手上摘下一个嵌了牡丹花的紫色手环给她戴上:“这个你戴着,不要离身。”
牡丹敛了敛神,提手一看才知是紫藤手环,她、芍药海棠都有一个,三个手环之间能相互感应。两百年前她为了不让海棠找到,便将自己的放进了乾坤袋。
三个手环,如今只剩牡丹和海棠了。
她静静看着,一顿感慨。
海棠一擦眼泪,将手上的小箱子给她:“这是师父让我给你的!”
牡丹小心接过,打开一看,是鉴灵镜
“哇~”桑月一声惊叫,“我还从未见过能把人照得这么清楚的镜子。”
海棠眸光一冷,反手就是一掌。桑月两眼一番,一头倒在了地上。
牡丹大惊:“你想干什么?”
海棠认真看着她,眼睛一眯:“你真的想和孟屿成亲?”
牡丹一愣,哭完了就拿人问话,她还是那个性子,分的清清楚楚。
“你若不想,我可以替你去说,他不会强迫你的!”
牡丹哭笑不得,心里也有了一番猜测,孟屿让海棠来下聘,海棠虽震惊但不敢违背师命,师父那边无从下手,遂只能拿她找突破口,让她主动退婚,这样孟屿也就没办法了。
和孟屿的事看来海棠还不知道,而孟屿也并未把她恢复记忆的事说出来。
她笑了笑:“孟屿他在吕家救了我,我舅舅是个重信之人,承诺过的也一定会做到。感谢你能说出这些话,我知你也是为我着想,怕我有顾虑,但嫁给孟屿为妻,我是心甘情愿的!”
海棠像是听见了什么刺耳的话,眼神变得锐利:“你只是被世俗礼教影响了,婚姻大事应由自己做主,别管你舅舅是否承诺,你只想想你自己,若孟屿没有救你,你还想嫁他吗?”
“想!”牡丹回答得毫不犹豫。
“不,你不想!”海棠越发急了,“你对他只是喜欢,这种喜欢就好比他是你师父,他当你是徒弟,你尊他为师父,你们之间只是师徒的情义。他对你并无男女之情,只是为了助你渡劫才说要娶你的。”
听后,牡丹陷入一阵沉默。
海棠握着她的手,殷切道:“你可以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听我的话,孟屿并不适合你!”
牡丹抬眼看她:“我不明白姐姐为何要说这样一番话,姐姐说是孟屿的徒弟,既已来下聘,那就说明此亲可结。但姐姐又似乎并不想我嫁给他。若姐姐的话也是孟屿的意思,那就让孟屿亲自来跟我谈。若姐姐只是替孟屿来试探我的真心,那我便直接告诉姐姐吧,我真心喜欢孟屿,此生非他不嫁!”
“你……”海棠紧了紧拳头,“你会后悔的!”
牡丹眼神中透出一丝坚定和果决:“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后也绝不会后悔!”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似都在暗暗较劲。没多久,桑月醒了,问自己怎么躺在地上,海棠瞥了她一眼,随后离开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