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眉间一拧,干脆捂住她的嘴:“脾气还是那么臭!”
牡丹说不得话,急得眼观四周,顿时便来了主意。她迅速将竹签扎向眼前人的脸,然而紫衣人往后一倾,竹签落地,轻松躲过。
“我叫少冥,不是人贩子,你记住了。”
他打量着她,眼底忽而生出一种藏不住的惊讶和窃喜,手头一松,温一温声音:“我记得你这脸上不是有块疤吗,如何去掉的?与我说说,说了我就放过你。”
牡丹哪里肯跟他说,朝着人群便高声大喊:“救命啊,有人贩子......”
少冥惊得再一次捂住她的嘴,并做了个“嘘”的动作。
但牡丹的求救声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目光,甚至在另一侧游湖的吕恭明也回头望了望。
一眼熟悉,二眼便再是难忘。
“原是个女子,让我好一通找!”一怒之下,吕恭明站上船头,朝岸边扬手的同时指着桥上的人嚷声道,“大胆狂徒,给我放开她!”
他开口的同时,守在岸边的一群侍卫也齐齐动身,向桥头跑来。
听见声音的少冥三分不屑七分笑,想知道是谁这么嚣张便扭头看去,见是一个鼻青脸肿的富家公子他脸上似乎有些失望:“就凭你,也敢如此吼本尊?”
少冥微眯眼睛,指尖轻轻一提,那湖水中央的乌篷船便凶猛地晃动起来。吕恭明脚下不稳,在几声惊叫之中一头摘进了湖中。
此举让刚跑上桥头的侍卫也乱了方寸,最后在领头人的指挥下,一半朝桥上继续行进按照他们公子的吩咐捉拿“狂徒”,另一半则鱼贯入水,游向水中高喊“救命”的人。
周遭听见动静的人纷纷驻足,都跟看热闹似的掩嘴大笑。这让桥上威风惯了的三个侍卫气愤不已,终究将这份怒意指向了少冥。
身份悬殊,少冥都不屑与之动手,他笑得邪魅,将脚踩在地上的竹签上,往来人的方向重重一踢,只见那根细小的竹签竟如利箭般从他的脚下射出,将三名侍卫的裤腿一一刺破。在一股热浪的冲击下,前者压后者,三人硬生生地落回了桥下。
“不自量力!”
少冥嘲讽一笑,俄顷,意识到两手空空的他猛一转身,然而目光所及之处,牡丹已然不在。
在他的视线之外,牡丹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到了郊外的一处花场。
喉咙灌了冷风,她哼哧哼哧地缓了许久才好受一些。走近花场,她向看守的老人讨来些水喝,间隙还不忘打听孟屿。老人虽过花甲之年,但仍耳听目明,将她打量了一番之后便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小姑娘啊!我说过多少次了,孟公子不会见你们的,喝完了就走吧!”
被下逐客令,牡丹一脸茫然,但她千里迢迢来此,若是没尝到点甜头就被人给赶了回去,她是不甘心的。于是站住脚跟变着法地和老人好一番拉扯才将孟屿的消息打听了一二。
孟屿不是本地人,十三年前来盛京之后便在贺氏花场学习养花,因着一手插花的好手艺和一种与世无争的心态被老板赏识,让他凭心情来花场给贵人们插花。曾因相貌出众,花场经常有人围观,老板欲借此发财,想高价请他给贵人们开设一门插花的课业。但都被此人婉拒了,老板说他就像隐士高人那般,很难请动。久而久之,后来的人们也只知其名不知其貌。只这几日,他来花场的次数更频繁了一些,被路上的人撞见,好些人来花场打听。
本以为这个孟屿是山中的佛子,却不想他还有这么一番故事,牡丹嘴角翘了翘,一不为名二不为利,眼下对他是更感兴趣了。
正门不让进,还可以走歪门。绕着院墙,她寻了一处较为低矮的墙面,找来一根长木棍,借用平时翻墙的功力艰难地落在了青瓦之上。
“诶诶诶......”
一只脚是踩上了,可另一只却处于悬空状态,身体虚晃几下之后“扑通”一声便在墙上消失,掉进了院墙的另一侧。
脸着地的那一刻,牡丹本以为自己又得毁容了,哪曾想,她落下的地方竟是一块松松软软的青草地。
吐吐嘴里的青草味儿,她仿若劫后重生般站起来,双手合十,嘴里念着“上天保佑”。
“你......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身体猛一下僵直。
怎么这么巧啊!
感情她刚刚如何上的院墙,如何从墙上摔下来,都被他撞了个正着。
牡丹双手捂上脸,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你怎么会在这?”
孟屿反问她:“这话貌似应该我问你吧!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罢,牡丹干脆也不顾自己形象如何了,嘴角提起一抹笑,身子再是一转,囫囵地开口:“我......我来对你负责啊!”
她转身过来时,孟屿眼睛瞬时一直,一时哑口,好似都没能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牡丹发现他的异样,但从他表情来看,惊喜和惊吓怎么看都是后者多一些,结结巴巴地说道:“怎么......换了女装......就认不得了?”
孟屿敛了敛神,没有说话。
牡丹觉得可能是刚刚那句话的问题,遂改口道:“好吧,其实......我是来还你衣服的。”
孟屿将怀疑的目光移向她空无一物的双手:“那衣服呢?”
“嗯......”牡丹尴尬得手足无措,最后只得拍拍裙摆,“如果......我说忘带了,你信吗?”
孟屿眸底波光流转,笑道:“信!”
“既来了,要不入里坐坐?”
“好哇!”牡丹心情大好,不知道他是真信还是假信,也未多想,跟着他走到了一处小花屋。屋中环境清雅,插着新鲜花枝的花篮花瓶都整齐地放在木架上。
各色鲜花插在一个瓶子里竟也能如此赏心悦目,牡丹仿佛对插花有了新的认知,看着转去拿茶壶的孟屿,她笑得香甜:“孟大师果然好手艺!”
孟屿提壶过来,正好撞上她的视线,两人眼神交融却似在暗暗较劲,都不肯先一步避开对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