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询询戏谑道:“可是比起忘忧物,田澜更好温柔乡呐。”
秦思狂叹道:“一时半会儿,我上哪儿去给他找美人。”
温询询探身凑近他,幽幽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完,他瞅了眼岑乐,想看他作何回应。
岑先生老神在在,眼皮都没抬一下。
秦思狂勉强一笑,亦看向岑乐。抬头的一瞬,眼神刹时凌厉起来,仿佛在说这你也能忍?
江南集贤楼和山东温家两位少爷皆虎视眈眈,岑乐一个小小的布庄账房,没钱没势,岂敢跟他俩叫板。
“咦?”
岑乐像是被什么事情吓了一跳,呆呆地注视着秦思狂背后。
秦思狂顺着他的目光转头望去,一个叫花子拿着粗壮的拐棍和破破烂烂的瓷碗,在栏杆外朝他作揖。
“求公子可怜可怜小的,赏点钱吧,没钱随便给点吃的也行。”
玉公子非但没有恼怒,竟然还十分高兴,随手扔了锭碎银给那人。
叫花子眉开眼笑,连连告谢。正要离去时秦思狂把人拦住,说要他手里的木棍。
拐棍近一人高,有男子拳头粗,木头几已腐朽。叫花子有了钱哪还在乎根破棍子,扔给秦思狂后便高高兴兴地离去了。
秦思狂接过木棍时右手使了下劲,没有逃过岑乐的眼睛。
“公子要它作何用?”
“诶,山路迢迢,有根拐棍一路上走得容易些。”
拳头粗细的木棍,拿在手里只会碍事,定然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但秦思狂不说,岑乐也不好多问。
“所以说,你的解决之法就是赔礼道歉?”
“正是。有质子在人家手中,不低头也不行。不管过去有没有得罪过田庄主,我去认个错,有事好商量,不要殃及无辜。秦某没听九爷谈起过跟剪云山庄有过不愉快的过往,想来田庄主不会真要与集贤楼为敌。”
“难得见到秦兄示弱。不过,”温询询话锋一转,“假如田澜要你赔罪,你是否予取予求?”
语毕,他又望了岑乐一眼。
秦思狂笑道:“倘若田澜不肯息事宁人,那只好委屈阁下了。”
温询询一愣:“怎么说?”
“田澜有筹马,我们没有。我一个酒楼杂役,岑先生一个‘当铺’朝奉,哪比得上兄台贵为温家四公子。到了紧要关头,就得比较一番他对集贤楼的怨怼,比起和温家的交情,二者孰轻孰重了。”
岑乐笑道:“先礼后兵,君子所为。”
温询询叹了口气:“斗胆问一句,公子这招究竟是权宜之计,还是想借刀杀人趁机除掉在下……”
“温兄陷白曲先生于如此境地,做些牺牲也是应该的。”
“要是田澜坚决不从呢,秦兄莫不是要放火烧山?”
“那不至于。不过他徽州的产业,集贤楼一定斩草除根,一寸不留。我倒要看看他舍不舍得田家的百年基业。到时候,温家可别插手呀!”
“好说,一切都听你的。现今万事俱备,公子终于预备上路了?”
“还差一件东西,总要备齐了礼才好上门。”
岑乐和温询询异口同声道:“差什么?”
秦思狂笑笑,对温询询道:“脂香阁以胭脂、胡粉声名远扬,如梦散更是独步天下。”
“烦请秦兄直言,别拐弯抹角。”
“温兄身上有没有催情的迷香呀?”
四公子听完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在说什么,脂香阁做的是脂粉生意,又不是下九流的帮派,哪有这种东西?”
“当真没有?”
温询询长长吁了口气,平复心绪后才道:“田澜不曾习武,秦兄若是想引诱他,不必动到下药的心思。
他只差没大声斥责赫赫有名的集贤楼玉公子行事竟这般下作。
岑乐轻咳了两声,低头喝了杯茶。
秦思狂喃喃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玉公子做东,三人在饭馆吃过一顿酒,近戌时回到客栈歇息。
岑乐边洗脸边琢磨白日里的种种,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他们各自要了一间房,岑乐本以为门外是秦思狂,看到手托棋盘的温询询时不免吃了一惊。
“时辰尚早,岑兄与我下盘棋可好?”
温询询显然有话想说,他正考虑如何婉拒,温询询又道:“在下本想去找玉公子,奈何他正在沐浴。先生博学多才,总不会说自己不通棋理吧?”
话说到这份上,岑乐也不好再推拒。
行到第二十手,温询询执子沉吟。岑乐明白铺垫到此,四公子是时候说出自己的来意了。
温询询落下一子,还未开口,门外似乎又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