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次那一遭,她有些食髓知味。
对裁寿上瘾不是什么好预兆,但如果杀一杀仙人便能排解心中郁气,倒也可以称为废物利用。
虽然她不清楚为何,但左衾说过,整个仙界并无不该杀之人。
左衾说的总是对的。
后面两个时辰长夏就真如她所说的给行云历练。
现在她就是迟昼海的靶子,不用去四处支援,源源不断的妖族就会自己被吸引过来,长夏杀了元婴期以上的妖魔,留了修为低些的给行云练手。
小和尚的棍法基础还是学的挺扎实,就是可以看出不常实战,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手忙脚乱,长夏在边上冷眼旁观,只在关键处出声指点一二,他自己倒是渐入佳境。
长夏觉得这法子挺好,想着要不要给梨白也来一套,但又想着自己漂漂亮亮的小师妹干这些打打杀杀的活,自己又实在有些舍不得。
还是决定让她先在藏锋山和剑气对练。
长夏嫌弃地看了满脸脏污的行云一眼,心里想,过几年再让梨白出门吧,把剑术练好些,好歹不会这么狼狈。
行云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嫌弃,他现在觉得自己的状态好极了。
灵力、神魂、身体都到了临界点,若是停下来便再也无法爬起来。
但是他觉得前所未有的亢奋。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
佛法慈悲,他前面一二百年都没学过杀生,亦从未与人斗过狠。
此刻他的棍子穿过敌人的胸膛,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刀剑又险险擦过他的脸颊。
行云不觉得害怕,他觉得兴奋。
他不知道,原来游走于生与死的边缘,是这个样子的,刺激到整个人都头皮都在发麻。
等到长夏为他挑选的敌人都倒下去的时候,小和尚才靠在僧棍上,急促地喘着粗气。
他望着长夏,先前那些伪装的乖巧已然不见,他此刻终于露出遇见以后第一个真实的笑意。
长夏冷眼看着他:“不装了吗?”
行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姐。”
她确认行云真是禅师教出来的时候便知道了,小灵山培养的继承人,寻常哪里需要她来插手。
行云的性格有问题,她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他只学了前面那套,再怎么装乖,都掩饰不了他骨子里的高傲。
这也算是小灵山被神化后的弊端。
高高在上的人是见不到地上的尘土的。
“禅师把你派过来,你却连我的资料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小和尚,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天下第三,连我都没耐心应付?”
长夏是她的名字,至于她的姓氏,对外人来说算是隐秘,但小灵山情报网稍稍查一下便能知晓的事情,身为禅师看好的嫡系,行云却不知道。
她将要成为他的老师,身为学生却不肯多加了解,这本身就是一种傲慢。
行云笑得乖巧,说的话却不是那么好听:“佛门六通,我学了十年便得其三昧,小灵山上下五代弟子,没有比我更厉害的,一颗琉璃心而已,我只需要时间,并不需要新的老师。”
长夏点点头,“是很不错。比沈思言厉害多了,当初他学了三十年才学会。”
行云笑意未减。
却听长夏又道,“知道为什么沈思言不是佛家弟子,他却可以修习吗?”
她鲜少有这般恶劣的时候,特别是对一个小辈,不过孩子欠打,长辈不在了,她自然要多费费心。
剑修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
“虽说加了‘佛门’二字,但这门功法根本不是什么佛门秘传啊,它只是禅师编来哄小孩儿的玩意儿。”
那个小孩儿自然是钱相宜。
他们掌门小时候也是个让人头疼倒霉孩子,在师父和禅师那些只言片语的过往中,禅师为了让钱相宜安心修习,废了不少力气。
其中就有这部为听八卦而创造的佛门六通。
钱相宜不想修仙,他出身豪富,生来应有尽有,在他的理解里,在山上修仙就是在拉低他的生活质量。
没有随时能吃到的各种山珍海味,没有亮闪闪的夜明珠当夜灯,没有各种宝石当弹珠弹着玩儿,这里人烟稀少,城市也比不上东境繁荣,等新的衣服花样递给他挑选的时候,都已经晚了家乡那群纨绔子弟好几日,这种日子要怎么过。
钱相宜吵着要回家,禅师苦恼了三日,忽然有一天少年自己跑到他跟前来,问道:“你有什么法子能让人在屋子里就知道屋子外面的事情吗?”
禅师:?
钱相宜道:“我发现后厨的王大婶和每天送菜的张大叔,他们俩关系好像不一般,但我每次想看下去,他们就把我赶到一边儿去,说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禅师沉默了一瞬,当夜还是昧着良心写出来佛门六通的雏形。
谁能想到一部天下闻名的功法,最开始被创造出来,只是为了满足一个孩子的好奇心呢。
“你就没有想过吗?为何一部佛修功法,最出名的使用者,居然是别的门派的掌门。因为这本就是为他而生的。不过这门功法实在好用,又与释家奥义相和,所以便在小灵山推广开来。”
长夏嘲弄地看着行云,并没打算放过他:“你猜钱相宜学这部功法用了多久?一晚上而已,因为他赶着第二天去看戏。”
她地从储物囊里翻出把剑扔给他,冷冷说道:“暂时别用禅师传你的法杖了,你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