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音心中默默想你的姐姐……
她这时候才将钟离清的脸对上。
“从玉、阿澄,你们怎么在这?”
纪芙的声音从后传来,待见到同行还有孟昭音后,她忙歉声道:“是我不好,方才未曾认出孟姑娘。”
孟昭音正要说无妨,一道带着明显玩味笑意的声音突然闯来。
“你便是远安侯府上的昭音姑娘吧?”
说话的人穿了件宝蓝色的织锦袍衫,唇边含笑,眼眸明亮,一身书生气。
纪芙介绍道:“这位是我二哥,纪衡修。”
纪衡修竟长得比她预想中的人模人样。
孟昭音垂首,遮住眼底思绪:“纪二公子好。”
曦光清落,院中清泉声汩汩。
纪衡修只觉满园春意皆淌在孟昭音那尾被风吹扬起的水绿裙裳。
罗绣生香,楚腰袅袅。
美人当真非花非雾。
纪衡修想得出神,待他回过神来,孟昭音已经过了游廊,随纪芙到了女客席上。
纪衡修一路上只觉恍惚掉了半颗心,连带这几日因为那戏子的颓然失意一时都尽数忘却。
“纪二公子,想什么这么出神?”
仇肃非噙笑,迎面递上一杯酒。
纪衡修接下后一饮而尽,目光不经意扫过席上的谢明灼:“还能想什么?”
“想得不到的佳人呗。”
仇肃非揶揄几声,喊他细细说来。
纪衡修没兴致,却不得不碍于仇府的面子搪塞几句。
正巧此时又听席上有人因这几日的风声开了玩笑,他顺势开口回骂道:“仔细我拔了你这满嘴胡言的牙!”
“啧,我怎么听那些风言风语,说那戏子是因你而死的?”
纪衡修面色一变,气急败坏道:“你小爷我怎么会看得上那种低贱戏子!”
“别乱诬陷好人啊,”纪衡修扬扬下巴,示意众人看向坐在里间的人,“大理寺的大人可在这院中坐着呢!”
仇肃非站那旁听,偶尔跟人插诨打科笑话几句,随后又端着酒盏随意逛逛。
“哟,这不是我们大理寺的大人么!”
仇肃非举起手中酒盏,半醉不醉地说着胡话:“不知大人看不看得上草民手里的这杯酒?”
“仇将军的儿子,怎么也该是翘楚。”
一道低缓如玉质的嗓音响起。
耀灵在那人身上落下半片日光,他似嫌日头刺眼,眼眸只倦懒地搭着。
春光忽而无端冷下,将他那双缱绻风流的眉眼晕上几分不近人情的淡漠。
仇肃非寻了谢殊旁边的位置坐下,他拣了口果干扔嘴里:“还没定下?”
这下倒是清醒了。
谢殊手里摩挲一只空酒盏,没吭声。
“……有点欺负人了。”仇素非借手中开扇声,有些含糊地吞了前面两个字。
谢殊自然听清了,但他没说话,只露了半点不见笑的笑意。
“谢明灼呢?”
“和同窗拜访纪云修去了,他这几日忙着看户部的卷宗。”
仇肃非对谢明灼的去处并未有多好奇。他不过随口一问,之后又说起别的:“我要去找孟二姑娘。”
“几日未见二姑娘暗暗对我翻白眼,我早已十分想念。”
仇肃非笑呵呵地说完。
他转身正要走时,谢殊忽开口道:“那是女眷席位。”
仇肃非愣住,而后仰天大笑:“什么时候你谢玄卿还在乎上这些陈规俗矩?”
他笑累了,敛息平气后,突然想起什么般地又道:“谢六,我妹妹过几日可回来了,你不表示表示?”
谢殊颔首,当真花了十分心思地想想。
仇肃非见状,只觉不负仇红妆那几封信笺所托。
“你妹妹也算是我妹妹。”
仇肃非心道不好。
“问问妹妹有什么想要的,我定尽力去寻。”
仇肃非心道完蛋。
他记挂着自家小妹,仍有些不死心地问:“你可有心仪之人?”
谢殊闻言,忽轻笑一声:“有啊。”
玉面郎君笑藏春好处,眉挑风流意。
“我是俗人,自当心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