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店里来了位奇怪的客人。
他在开始营业的半小时后推门进来了。挂在店门上的风铃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响,今日的第一位客人穿着身时尚低调的黑风衣,带进一股清冷的凉风。风衣的腰带随意地系在一侧,戴着顶黑色鸭舌帽和墨镜,看不清脸,脚下一双黑色马丁靴像崭新的,踩在瓷砖地板上悄无声息。初见时心想会不会是什么公众人物在低调出街,毕竟露出来的下半张脸真的很好看,点餐时声音耐听,动作也慢条斯理的从容优雅,看上去很有有钱人家的作派。可随后这个推论便被推翻。
应该没有公众人物能随随便便将宝贵的时间耗在一家平平无奇的咖啡厅里吧?他已经在店里靠窗边的那个双人位上坐了一个小时,看窗外的风景。
真可惜今天店长不在,错失了一个跟帅哥搭讪的机会。
进门时点的黑咖啡想必已经凉了,趁没来新客人时主动过去询问他还需要点什么,结果就只是让人又续了一杯,同样没喝,又放凉,应该是在等什么人。于是便没再打搅需要安静的客人,只是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往那个方向好奇地瞧上一眼。
他既不玩手机,也不看报纸,枯坐在那里,像一幅……
时间静止的画。
真奇怪,为什么会这么想?
明明窗外还有流动的车流,室内还有舒缓的音乐,墙壁上的秒针也在一步一步地走动着,水池里的很多脏杯子还没有洗完呢。
但在那位客人身上仿佛看不见时间流逝的痕迹,以一种舒适的姿态纹丝不变地倚在座椅椅背上——每当招待完一位客人,情不自禁地抬头望去,看见同样姿势的时候,不禁怀疑,时间刚刚真的有在流走吗?
这太奇怪了。
有种被与世隔绝的淡淡疏离,和一股说不上来的沧桑。
客人年纪应该不大吧?
伸出来付钱时的手背白皙干净得像位养尊处优的少爷,声音也十分年轻。
果然,这种错位的形容,光是想想就好别扭。
肯定是搞错了。
忍不住又看了眼窗边的方向,随后自嘲地摇了摇头,专心低头刷洗杯子。
客人等的人迟迟没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店内的客人越来越多,客流高峰时,别的桌子已经没空座了,有个漂亮的小姐姐红着脸过去搭讪,指了指客人对面空着的椅子大概是在问能不能拼桌。
收银台的角度看不太清,但从小姐姐转身离开时尴尬又失落的背影来看,应该是拒绝了,也一下劝退不少蠢蠢欲动、想要搭讪的年轻女生。
该不会是被爽约了吧?
现在的女生都这么挑吗,这么大一个帅哥也能说放鸽子就放鸽子。不得不说客人从早上开始就坐在那儿,一直坐到下午,到现在都还在等,一口水不喝,中饭也没吃,真执着。
窗外究竟能有什么吸引人的?
对面就只有一栋警察局大楼,然后是来往路过的双排车辆,还有一些绿化,但这个季节的绿叶根本不见踪影,看也只能看到光秃秃的树枝。
这有什么好看的?能一直盯这么久。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好奇地探头朝同一方向看去。
然后就看见一对年轻母女手牵手从窗前路过,小姑娘若有所觉,扭头笑盈盈地向咖啡厅窗户后的陌生人挥挥小手打招呼。
生活真美好呀。
噢,他终于走了。
临走前打包了一份店内的招牌,炸猪排三明治。
风铃叮铃铃的轻响,那位奇怪的客人和吹进来的寒风一起,消失在阳光反射到玻璃门的白光里。
——
伊达航从警视厅出来时,感觉头顶的太阳光有些异常晃眼。
嘴里习惯性叼着根牙签的警官眯着眼,抬起手挡了挡太阳,那阵头重脚轻的感觉才隐隐消退,总算能够正常走路。
“伊达大哥!”
刚下两级台阶,身后跟出来的后辈搭档追过来后和他并排走到一起,兴冲冲地询问道:“打算现在就直接回家吗?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前辈的早餐只吃了几片面包,午餐还没吃吧,正好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
长时间没在东京呆着,警视厅食堂里的伙食越来越不能容忍,确实已经因长时间下来没吃多少东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硬汉警官听后有点动心,正想开口答应,却有感觉身上的疲惫在工作结束后,像重担一样陡然压到自己肩上,眼皮子打架,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躺在自家的床上好好补一觉,实在没过多的精力跑外面吃顿然后再回家。
“还是放在下次吧。”伊达航放下了牙签,边下台阶边解释说,“我家里还有点速食可以凑合,现在也确实只想赶紧回去睡个觉。”
后辈深有同感地点头。
“为了查这起案子真的废了好多时间和精力。”他突然想到什么顿了一顿,又语气兴奋地说,“不过伊达大哥你真的太强了!遇到那种壮硕的嫌犯也能瞬间逮捕他,听说大哥在警校的成绩也是第一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