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了她遮盖过一侧眉眼的长发,显露出来她那侧脸上宛如树木枝丫一样的淡蓝痕迹。
那是多年前她与魔教打斗时留下的印记。
“那一年,我们和魔教的作战计划,很失败。”
我们围坐在篝火边上,听她说起当年发生过的往事。
她说,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说起来也当是释怀了。
“那时候,我们知道魔教有诈,追去的雪山里,我们也有不少布阵。但到底还是小看了他们……或者说,我们过于自信,自信到以为自己安排得万无一失。”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轻轻地叹了口气。
“战斗失利,我带着银蛟塘自以为能抵挡住他们,不想他们已经在那山头布下了重重阵法。那时我对此没太多研究,很快我们的阵型就被冲得散乱。我脸上的这道疤,便是那时候大意中毒后留下的——万蛊摧心咒,待到我清醒过来,已经是在雪山的崖底之下。我不知自己昏迷了几天,走出去问了一路,才知道那场大战早已结束。”
她垂了垂眸,有些自嘲般地,“是我们彻底的失败。”
“后来,武林盟主身死,水龙宫,银蛟塘,乃至一众武林正派都变得支离破碎。我万念俱灰,也再无颜面去面对他们。”
她喝了口茶,“之后,我便遇到了明悬教的人,我藏起了蛟龙剑,投身到里边,想着能为正派做点什么事情。再后来,就如之前告诉你们的一样,终于等到明悬教覆亡后,我到江枫的庆功宴上张望了一眼。前些日子,我意图寻得无上剑意,但无奈人单力薄,所以与初雪楼达成了合作,我精于阵法布局,他们却对此无多研究,我们便各取所需。”
“现在,无上剑意出世,倒是不得不感慨一句,当真是后生可畏。”莫瑕平静地看向远处,任凭着风吹动她的长发,“年纪大了,就容易接受了自己的平庸。”
随后,她转头看向大师兄说道,“这么多年以来,多少武林老辈,都没能参悟得道,而你比起他们,更有资质。”
大师兄却摇摇头,轻轻笑了笑,“我并没有什么资质,能习得那功法,不过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是我心里执念太深。”
“有执念也好,人生在世,总得有个目标。”莫瑕道。
“那姑姑,你跟我们回去吗?”洛书问她。
然而,莫瑕却摇了摇头,“在外浮沉的这几年里,我习惯了独身一人,了无牵挂。小洛,你也长大了,将来的路上,即使没有我同行,只要我们的方向是一样的,终将会殊途同归。”
“好,那倘若姑姑走得乏了,龙塘冰宫里永远都会有你的位置。”
“小洛,这么些年不见,你变强了很多,能够独当一面了。”莫瑕伸手轻轻拍了拍洛书的肩膀,“一开始的遇见时候,我还认不出你。”
他们大概是在说昨日大师兄追上郑流风之后的事情。
关于这场战斗,在晚上将近休息的时分,我和师姐的好奇心促使下,大师兄总算告诉了我们。
他说,他自己对那些奇门遁甲倒是没多大研究,只不过平时和洞世大师唠嗑过,也就还凑合。
“而我敢去追郑流风,完全就是因为在我的认知里,深知这人在这方面上就是个铁废物。”
“你俩……倒是真还挺了解彼此。”我感慨地。
“所以说,我们和初雪楼的梁子其实是怎么结下来的?”师姐问。
这时,恰好郑流风路过,去篝火旁盛了碗热水,闻言后,他往我们这里瞥了一眼,声音冷淡地:“这事得问你们绿久离。”
说罢,他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