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被卷入骂战的大师兄:“……”
随后,他对着隔壁门的方向,鞠了个躬:“对不起。”
夕海:“……”
虽然他这话一出来后,我们感觉到隔壁房间里的空气沉寂了好一阵子,但过不了多久,又传来了断断续续的争论声。
但基本上听得出来上火的都是柳钧,每一个字都似乎掷地有声,纵然隔着房门,我们这群仿佛事不关己的观众也听得清清楚楚,反而至于红影在辩驳的什么,则是不怎么听得清楚。
直到柳钧似乎火气都暴涨到一个点了,隔壁房里猛地传来了捶桌子的闷响——
“就为了一个女孩子,打了北云城三联门派,还准备与现在这么多个门派为敌!?好啊,好得很!木教主当初说的话全都说给了空气!”
“那木缘说的话你又听了吗?”顷刻间,红教主回应的声音听起来清晰多了,许是火气也上来了,“他劳劳碌碌了一辈子,就是在为你们这些山盟海誓奔波,到最后你们都没有许过他片刻的自由!”
“自由?你又要说他想去看海那一套说辞吗?红教主!”柳钧的声音气得都在打颤。
“事实上,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红影的声音沉了下来,“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
“好啊,我不知道?”柳钧的声音里满溢着怒气:“你这次来这个海心城里,早也把他带来了,我不知道!?”
“是,我是把他带来了。”
“我就知道当年你没有照着规矩把木教主送回祭坛休息,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红教主,木教主生前待你不薄,你却让他死后都不得安生!”
“是,我重逆无道,狂妄无礼,私藏前教主骨灰,还不顾你们反对把他带来这里。我也知道,你早不满意我很久了,柳钧。那么,你又当如何呢?柳长老?”
“你……!”
“你是想再甩我一巴掌吗?就像当年那样?”
“……”
“砰!”最终,这一场争吵结束在柳钧气得摔门出去之后。
“夕海,去悄悄跟着他,别让长老出什么事。”房间里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些许疲惫。
“是,教主。”夕海见状,起身要走之际,红教主又唤了她一声:“把那堆东西也扔了,我吵赢了。”
“……是。”夕海便直接拎起方才扔了竹简的箱子,一并带着出门。
“夕海姑娘,记得打伞。”大师姐给她递了两把伞。
“嗯。”
直到目送夕海那扎着长长麻花辫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时,屋子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许让人不舒适,关上大门后,就只能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时不时还打几声雷鸣。
“红教主。”听闻隔壁房间里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翻找物品声音后,大师兄好奇地过去推开房门,只见红影正坐在桌子前,低着头,那双绷带手正在整理着一个木箱子里的东西,一个黑色的陶罐,罐子上描绘着一圈圈橙红的火纹,而下面垫着许许多多破损的竹简与泛黄的纸张。
他毫不介意让我们看这些东西上面书写的文字,我拿过来一看,竟全都是些别的教派写的结盟书。
一眼看过去,最少都有十几个不同的门派。
“这些东西,本该和木缘一起在教坛上化作灰烬。”他低声地,“看上去好像有很多人想与他交好。木缘,都说他是最聪明的一任教主。不过,在我们教里真正陷入困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过来帮他一把。”
“江湖之中大多数的所谓盟约,都不过是趋吉避凶的。”大师兄感叹道。
“我也不希望他们能帮些什么,但那个时候,这些誓盟,反而加重了木缘的负担。”红影垂眸,染血的绷带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垂落下来,“上面的这些纸质框框,实则只是困住了木缘一辈子。”
“柳长老他不知道吗?”大师兄问,“在那个时候,或许他就该重新考虑这些誓盟的效用了。”
“因为,教里一向如此。”红影说着,自嘲似地扬了扬嘴角,“人人都是这么做的,木缘不过是恰好出了状况。而且,我和柳钧也一直有些摩擦,刚才的争吵,还算轻了的。”
“柳钧他不知道,木缘奢求了一辈子的,不是大海——而是自由。”他说着,轻轻笑了笑,“他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没有告诉过他,木缘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罢,那一双黯然的眼眸望向了大师兄,映照着窗外凄冷的月光。
“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教里的人,当年,是我亲手拿着匕首,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