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阳光格外的猛烈刺眼,照得绿林间的小道上都铺满了金光。
我本是对夏季没有多大念想的,直到大师兄给我们买来了两个西瓜,切开了一个后,我们都讶于它的香甜,整个都是熟透的红色,还几乎无核,仿佛是来报恩似的。遂而鲜红的色彩,清新的气息,汇成了我眼中夏日的味道。
大师兄对我们说,吃完了瓜,就出发去罗韵城找找那位龙塘冰宫的宫主洛书了。
——那个在雪山上苦心布置了噬魂阵,当着他的面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却最后能在他剑下活命的人。
他说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在他甚至失控乃至狂暴的剑底下逃生的。
而我们也听他念叨了一路“见鬼的洛书”。
“所以您这算是,先吃完瓜开心一会儿,再去找那位见鬼的?”清流大师姐笑说。
“那是当然了,既然都知道了苦日子在后头,当然得趁着现在赶紧开心下。”大师兄说罢,敲了敲另一个还未开的西瓜,“响不响?好不好听?好听就是好瓜。”
“好瓜。”我便顺着他的话夸赞道。
此时,夏日的阳光正照落在他的长发上,闪闪发亮的。
“罗韵城啊……”出发前,大师兄似乎颇为感慨般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吗?”我问他。
“没什么。”他摇头,笑了笑,“只是,我想起了一些过去,一些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好啦,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路途上,我原是想打伞的,但看着眼前阳光灿烂的路面,忽而就吝啬了起来:路途还那么长,我只想把沿途的景色尽都收入眼底,即使是那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
大师兄说得有道理,但我想,就算不知道未来的日子到底是苦是乐,我也应要活在当下。而且,也正因为对于前路的未知与迷茫,眼下的美好风景才更值得珍惜。
更何况,过去的日子里下了接连几天的雨,罕见的阳光总是让人觉得喜爱。
“多晒你个三四天,等你黑成块炭回来了,你就不这么想了。”只不过,大师兄非常煞风景地对我说了这么一句后,我就见他打着伞从我身旁走了过去。
“哪有你这么损师弟的?”我不满地抗议着,快步朝着面前那道修长的背影追了上去。
刚到罗韵城的时候正值清晨时分,我们先在街头的小摊里买了几个包子当早餐,随后便开始去观察街口角落之类的地方,看看二师兄有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信息。
在我的印象里,二师兄给我们做记号大多数都是几片叶子啊、刻些符号标记啊,或者留根玉簪之类的。
然而这次我完全没有找寻到它们的痕迹,也许是我对二师兄的了解也不够,所以只能一边啃着大肉包子,一边等待着大师兄和大师姐的答案了。
直到我看着他们在一处窄巷子里的墙根蹲下看些什么。
“怎么样怎么样?”我问他们。
“不怎么样。”大师姐笑着摇了摇头,“我是越发地不懂这兄弟俩的暗号了。”
“因为这个人擦了好几次。”大师兄说,“怪我,都耽搁了这么多天了才来,他肯定变换了好几次位置。”
“那这次他提示你些什么?”大师姐问。
“……”大师兄顿时就有些迷茫似地皱了皱眉头,“他……呃,邀请我们去看灯会?”
“我就说呀,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们俩了。”大师姐笑道。
“灯会?”我好奇道,“什么灯会?这里晚上有灯会吗?”
“我不知道啊,问问吧。”
说着,大师兄便站起身来——忽而,他目光一滞,我察觉到什么似地马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在巷口处有个衣着破烂的少年试探似地望了过来,但随即在察觉到我们的目光后就又缩了回去。
“乞丐吗?”我疑惑地。
“不知道。”大师兄说着,就往那方向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挺小的少年人,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发间还有些叶子杂草,脸上也灰扑扑的,见我们来了,就更往后缩了缩。
“别怕。”大师兄便从我们的纸袋子里拿了一只雪白的包子,向他递了过去,“为什么跟着我,是饿了吗?”
那少年人点了点头,伸出瘦弱的手来刚想着要接过这个包子——“啪!”下一刻,竟然飞过来了一棵生菜,生生地把这包子打落在了地上!
我惊讶地看过去,那是个中年的妇女,似乎刚买完菜,手上还提着满载的菜篮子,她满目嫌恶地啐了一声,“这个娃子是魔教的人喔,莫要给他!”
“魔教?”我好奇地。
“对喔,那什么明悬教的人咧!”她说,“上次江大哥清剿他们后剩下来的余孽。”
——这时,我脑子里忽地就浮现出了师父说过的话:
他说,江湖之中,对于魔教的打压从来没有中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