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事实是吗?事实就是无论你用什么方式宣泄,哪怕你把他们给打死了鞭尸、甚至肢解,已经死去的人也不会复生。”那人仍是一贯的低沉声线,没掺什么特殊感情色彩,但在红影听来,却如极寒的冰锥一般刺到了他心里最痛处——他几乎是瞬间暴起,指尖凝着艳红血气并着一柄尖锐匕首便袭至言者脖颈之间!
“就好比若你今天杀死了我,明天你便再也不会见到我。”但这语气丝毫不被动摇,甚至冷静得可怕,红影只消抬眼间便可窥见的,一双平静的凤眸中虽缀满星光却毫无波澜。
本应是杀气腾腾的夜晚,魔教教主手上已不知添了多少亡魂,一身艳红仿佛血染,而此时清寒的星光却不合时宜地跳动在紫衣人发梢和肩上的斗篷上,映照出他的面容略显苍白,可似乎他可以就这么站着,在红影的尖锐匕首下,依旧说出冰冷的事实。
“你这算是,用命来跟我说教?”红影的一双眼似乎都被血光映出了艳丽的红,嘴角扬起了嗜血般的弧度,尚沾着血迹的手就那么一颤,便是割出了殷红,顺着脖颈的弧度,一点一滴地打湿在暗紫色的衣领上。
他来得太不合时宜,他不该劝自己。红影一边接近于癫狂般地笑着,一边任由着心里的千思万绪决堤。
他红影任意妄为惯了,杀死过的人数都数不过来,没什么,他高兴;现下他不过是为了死去的故人报个仇,哪轮得到什么人来管?就算把这些人全杀了,也轮不到谁来管;就算,把这些人都杀了,她也回不来……
那也不需要谁来指挥我红影应该做些什么——“还是说你在用自己的命威胁我?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一滴、两滴的血,紧接着随着匕首割开皮肉的力气加深,鲜红的血更淌到了锋尖之上,又坠落在地。
相比起红影因为笑得癫狂而导致有点发颤的手上动作,连愈倒是利索得多:“我没有。”——几乎是一瞬间,他手里不知何时凝起的气剑以压倒性的气势一下摔开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下一刻就是一横向红影袭去!红影猝不及防间虽凭借着多年经验反应过来要抵挡,却还是敌不过地就被这强劲的气剑扫得往后一仰,几乎是跌坐在地上。
顷刻间,覆压上来的气剑限制了他起身的动作。
“这……哟,没想到有朝一日你还得用上这招来对付我。”红影看清对方的动作后,惊讶似地瞪大眼睛,笑了笑。
那是绿苑的独门心法千日繁花,以牺牲防御为代价蓄力,是连愈从来没有动用过的路数,他嫌麻烦,而且也从来没有遇到过非这种手段不可的情况。
只不过,他刚刚站着不动,确实就是在蓄力这么一式。
好像站着赌命就跟个骗局似的。
“没办法,不这样你冷静不了。”连愈虽是对比起坐在地上的红影,显得几分居高临下之感,可他语气一贯平静,甚至比起刚才,能听出几许柔和:“你自己都那么乱了,还是冷静一下吧。”
红影听着好笑:“我乱?你倒说说看我哪乱了?”
“你内息就很不稳,或者说,被你内心所想牵引着,很乱。”
“你又知道了?”红影说罢,不屑似地扬了扬眉,可随后也不知道想的什么,又很豁达似地笑了笑,“我输了。”
反正人也给放走了,气剑还横在自己面前,也追不上了,他想。
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人说得没错,无论他做什么,死了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赢啦……红影颇为无奈地想着,可心里却茫然了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人竟是一句:“没有,你没输,我靠偷袭的。”说罢,竟还散了气剑,朝他伸手来,意思是要扶他起来。
红影便更为迷惑了,没伸手去,只是看着他,疑惑地挑了挑眉,似在等个解答。
可万万没想到这人蹬鼻子上脸——“你刚不过是一时智商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