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兄无言了看了看我们,许久才看向二师兄:“其实你也有责任的,要不是你拦我……”
二师兄听着,直接转过身去不想理他。
“……像不像你哄女朋友的样子?”三师兄见状,歪到我身边说,“啊对了,忘了你没有女朋友。”
……互相伤害是吧?
“噗!”这时,坐在我旁边的凌信云总算是憋不住地笑了,笑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好意思啊,没忍住……你们师门也太快乐了。”
“哈哈,是啊,也太快乐了。”我作咬牙切齿状,看了看三师兄,给凌信云示意:“凌公子,他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许是被我们这般的氛围感染到了,凌信云也轻松地笑了起来:“那可以允许我帮你报个仇吗?”
我:“当然!”
随即,只见凌信云先是颇为恭敬向三师兄作了个礼,语气也非常温和地:“不知道李公子所言的哄女朋友之言为何……”
三师兄挑了挑眉:“嗯?别说些虚的?”
“现在她醒来了。”凌信云遂满脸正直道。
三师兄:“!?”
顺着他惊诧的目光过去,只见那水蓝衣裙的女子此时正端坐在一边,满眼无措地环视着周围,最后那目光锁定在了三师兄身上,染上了欣喜之色。
三师兄倒是全然不顾地直接起身跑了过去,然而,就在他下意识朝着对方伸手时,眼光瞥到了自己几乎血染的双手,一时间顿住了僵在了半空。
下一刻,她却握上了面前这双染红的双手,怔怔地看着。
“呃……没事的。”三师兄被盯得有些许不自在,但也没收回手。
但令人惊讶的是她对于三师兄的这副模样也没多问什么,盯了一会儿,伸手去抓住了坠在他脖子上的白色流苏——此时,它已染上了血色。
她露出了颇为可惜的神情。
“它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之前那个样子了?”沉默了这么久,她开口第一句话竟是问这个。
“不是,洗洗就好了。”三师兄笑说,“之前也不是没试过弄脏,但是都可以洗掉的。”
“嗯。”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安安静静地靠在了一起,直到袁霜灵终于发觉了躺在凌信云身侧的花月门掌门。
袁霜灵随即过去无声地抱住了她。
过了一会儿,许是她给予的温度,使得原本昏睡的花月掌门有了动静——轻轻地揽上了她的手。
我方才目睹过了,那是她拼死也要护住的女孩。
后来我们也从她的话语里得知,那位叫做袁暮灵的故人,在她心里的位置之重。
“我其实不该瞒着你的。”她对袁霜灵说,“关于你爹娘的事情……凌昕她说得没错,他们都先后为弦心所杀。你爹去世的时候你还小,而我则是受他所托的,照顾你。”
“但是我也没有欺骗你,你爹确实是个救死扶伤的好大夫。”花月掌门说,“他是个好人,我从小就认识他——那是我偶然在北云城里遇到的,跟随他师傅学医的大哥哥……”
“后来,北云城出了一场瘟疫,我随着前花月掌门下山救助百姓,而袁暮灵当时也在北云城内行医治病。”她说着,看向了一旁的凌信云,“凌公子可还有印象?”
“嗯。”凌信云点了点头,“我曾听我父亲提起过,北云城曾经的这场瘟疫……当时死了很多人。”
“我曾在照顾病人的时候因为疏忽染上了病。”花月掌门的声音沉了下来,“那个病一旦染上,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到一半。就在我病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是袁暮灵救的我……所以说起来,实则是我欠了他一条命。”
后来我们便都知道了,她把“这一条命”报答在了袁暮灵留下来的女儿,袁霜灵身上。
花月掌门陈落梅一直单身不作嫁娶,也没有和什么男人走得接近,一心一意地护着袁霜灵长大,恍若己出。
她这么多年以来,定是把一腔的感情……或许有对袁暮灵的感激和倾慕,或许有对凌燕的纠结,或许有对林蘅患病后的愧疚,或许也有曾经萌动过的柔情,总之,都一一全数投注在这个女孩子身上了——以致于,当袁霜灵面临生命危险时,她显得那么的奋不顾身。
“我不该一直瞒着你的,以致于你还得去找那凌昕去问。”花月掌门看向了袁霜灵,“你能原谅我吗?”
随即,这个沉默的女孩子揽住了她的脖颈。
“我其实从来都没怪过您。”
她的声音听来还带了几分颤抖和哽咽。
“那么……”许是为了缓和气氛,花月掌门语调一转,笑说:“以后就算找男朋友了也要经常回来看看我啊?”
“……!?”袁霜灵一怔,松开花月掌门后,略带茫然的目光落在了三师兄身上,却恰好与对方投来的目光交接,而似乎说中了什么的花月掌门略显得意地露出了笑意……
末了,花月掌门理了理衣衫仪容,颇为严肃地起身向凌信云行了个礼。
“凌公子,请允许我郑重地为凌家道个歉,是我对不起凌燕。”她说,“十多年了,她的名字一直是我花月门里的禁忌话题,我不让他们提起……是我在以为,不再去想,事情就会慢慢过去的。但其实直到今日,我亲耳听闻了那支……她所谱出来的《痴凰曲》,以及林蘅的死,我方才明白——林蘅说的不错,逃避是没有结果的,我必须直面当年的这个错误,以及我对于你们凌家的亏欠。”
“陈掌门……”凌信云伸手去搀扶她起身。
“昔日我们姊妹情深,我还送过她一支很精致的钗子——金枝玉叶钗,她很喜欢。但是从她的曲子里听起来,她很绝望……她好像在告诉我,她决定舍弃与我的这份情谊,而这钗子,也当是丢弃了。”
“陈掌门,我凌昕表姑的日记里提到过这个钗子。”凌信云颇为感慨地,“凌燕表姑确实很在意这支金枝玉叶钗,决定舍弃的那天,在北云河边哭得很伤心。”
他们这么一说,我才猛然回想起来——那日,我去北云河似乎是要去捞这支钗子的来着!?我怎么给忘了!?
不过那日倒也寻出了些关键信息就是了……
兴许找日我得再去一趟,把这钗子捞回来——给谁呢?
忽地,我想到了在凌燕遗物中,那张画卷以及信件,画中的凌燕正是戴着这支钗子,即使病痛消磨得她脸上苍白,她也精心打扮了一番,特地戴上了这支钗子,让红影给她绘制成这幅画像,珍而重之地放入这个雕刻着燕子的箱子里。
而她后来给红影的信件上说,她的钗子不见了。
兴许,红影还在寻觅?
现下,也不知道大师兄追上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