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鬼鬼祟祟的混蛋!!!!”
安吉尔“砰——”的一声把门撑开。
在书房里鬼鬼祟祟的人还能是谁呢?正是那个早上对他们喊打喊杀的混蛋长虫!
潘修斯偷偷摸摸的身形被他抓了个正着,心虚又徒劳地后退,企图挡住那个物证——监视器。
监视器?慢着,地狱里会选择使用这种东西的大人物只有一个——
沃克斯!
“你给Vees卖命?!”
可恶……沃克斯为什么会突然关注这边?因为阿拉斯托?因为瓦伦迪诺手下的自己?还是因为……埃默拉?
安吉尔几步冲到他面前:“我就知道你有哪里不对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事,没事,不是晨星公主发现他,那一切还有转机……潘修斯转过身来,作风老派的绅士早就看不惯安吉尔了,此刻更是出言挑衅道:“——贱货!”
可恨的东西!安吉尔一时怒不可遏,冲上去和潘修斯爵士扭打在一起。
“把你那极其平庸的身体,从我身上挪开!”
“见鬼!”
潘修斯头发上的几只眼睛一齐张开,晃得安吉尔头晕眼花连连后退。
两人再次对峙起来,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
“发生什么了?”
夏利终于揉着眼睛出现了。维姬穿着睡裙拿着长枪,已然时刻准备进入战斗。
“这贱人是个叛徒!”安吉尔大声控诉。
“胡说八道!我,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们……”
——
埃默拉捧着烘焙碗慢慢下楼。
那边的喧闹她听了个半截儿就没兴趣了。左右不过是潘修斯做了什么事情被出来拿酒喝的安吉尔发现了。就算不是今天,以潘修斯那稀烂的卧底技术,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情。既然敢来作间谍,就要做好被发现的准备。
她踱步进厨房,厨房的灯还亮着,她走的时候没关,虽然聊天消耗了比原定计划更多的时间,但好在成果喜人。
准备收拾碗和一些别的什么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不对,东西被动过。
奇怪……
她打开柜子,顿住。
“你是在找这个吗?”
极具辨识度的低沉嗓音。
是赫斯克。
大猫咪手里拎着一小袋白色粉尘——也正是她做完饼干之后没用完藏起来的——天使尘,靠在厨房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埃默拉没有回头,瞳孔骤缩。
“你/吸/毒?”
——
被发现了。
当然吸/毒是没有的。
埃默拉背对着他,大脑如机械般轰鸣转动。
她不喜欢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就算在最堕落的时候,她也只是喝酒,没有碰过这种东西。
但是,堕落在地狱里的人喜欢。那些生活不尽如意的人喜欢。安吉尔喜欢。
安吉尔是个瘾/君/子啊。
他是个地狱里不想被可怜的可怜人,瓦伦迪诺施加在他身上的种种痛苦总归要有一个发泄途径。他或许就是和毒/品有缘,甚至直接把毒/品的名字作为给自己起的艺名。
想让一个瘾/君/子放松戒心的最快途径就是——给他吸/毒。
这也是埃默拉为什么费劲给他做饼干的原因之一。
她只在糖霜里掺入极其微量的一点,比起瘾/君/子的日常用量本不值一提。
但是如果只是想让他处于一个放松的,和一个略微熟悉有过交流的人肆意交谈的状态,绰绰有余。
埃默拉想过很多种和安吉尔交流的风格。不可以太过严苛,会激起安吉尔的逆反心理;不可以太过冷淡,受过伤的可怜人会敬而远之;不可以太过热情,谁会对觊觎他的人敞开心扉?
在某次新闻中她看见过安吉尔和车厘子同框,所以车厘子那样——肆意潇洒、把所有过往抛在身后付之一炬的战友道路就走不通了,她也没有那样车厘子拿得起放得下的魄力。没关系,那就换一条路走。按照她擅长的方式,像对待她的孩子们一样体贴而耐心。
安吉尔不会想到,在他看来有些无聊又简单的话题都是埃默拉小心翼翼层层筛选后的结果,确保不会有任何一个环节让他感到不适。他毫无察觉地游荡在平淡的温水中,然后被埃默拉收割最终的亲近和好感。
关心是真的,体贴是真的,同情是真的,但一切是假的。
再加上一点语言的煽动,半真半假的惺惺相惜……
一个和他平等交谈有不少共同语言,都受过Vees施加过的苦难,姿态文雅,没什么攻击力的女性。
一个真心关心他,希望他逃出困境的人。
这样的角色就栩栩如生了起来。
至少埃默拉敢肯定,在今夜一场谈话过后,安吉尔对她的评价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她大费周章,四处打听,提前准备,努力揣摩,就是为了地狱客栈里的每一个人对她放下戒心。万人迷那种东西只存在于不切实际的玛丽苏小说里,她只希望每一个人对她的印象都是——
——一个绝对有资格上天堂的人。
就像此刻,她就知道赫斯克是一个阅历丰富,沉稳又成熟,暴躁却包容的角色。
埃默拉背对着质问她的赫斯克,轻轻吸了一口气。
她绝不会在此功亏一篑。
——
“……”
赫斯克看着背对着他沉默的女性。他其实算不上是个耐心的人,此刻仍然沉静地等在她身后。
老实说,他本来以为这袋天使尘是安吉尔为了躲避维姬的搜查偷偷藏起来的,还想着直接把这些东西交给维姬让她把安吉尔训一顿,现在看来……
幸好他多等了一会。
当酒保这么多年,他对看人多少有些经验。
埃默拉,是一个有很多秘密的人,一个理智、克制、有自己坚持的人。虽然被生活压迫,但是不会丢掉自己目标的人。
像这样的人只喝一点酒的时候会兴奋一些,真正喝多了反而一个字都不会吐。赫斯克甚至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喝醉过。
她的本性是克制和清醒,而非被生活压垮后的倾诉欲。
这样一个人,什么情况下才会染上天使尘这种东西?
埃默拉动了,终于从那种雕塑般僵直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她合上柜子,径自去水槽洗碗、洗盘子,清脆的碰撞声中,她始终没有回头。赫斯克看不见她的表情。
装听不见吗?
他略微感到烦躁,走上前去拍了下她的肩膀:“喂——”
啊。
怎么……
“……你怎么还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