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为小姐的奶妈妈,从小护着疼着小姐长大,见她受此委屈,很是不能忍受,当即便出言阻止道:“大人,妾室入门需当跪拜主母敬茶,这乃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岂可随意废止?”
霍起闻言只是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突然露出一抹笑意,笑意不及眼底,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你在教我做事?”
“朱妈妈!”
上官芙连忙高声怒喝:“大人身为一家之主,什么规矩自是大人说了算,你多话什么?”
“小姐......”不待朱妈妈继续劝道,上官芙便出声阻止了她:“我既已嫁入霍府,便是大人的妻子,霍府的夫人,以后在霍府,只能唤我夫人,知道了吗?”
朱妈妈见她神色冷硬,没有半分软弱,也知道她们家小姐向来是个有主意,这一番言语也顺便震慑了一番场上的奴仆们,叫他们知道谁才是这家里的当家主母,也算是遂了她原本的意,她便嗫嚅地应声退下了。
蓝翎自知自己并非自甘堕落,以色侍人,为人妾室,是以并不觉得跪下敬妾室茶有多么屈辱,再加上她并不想让上官芙难做,一直被禁锢的右臂便挣扎了一下。
可那手臂就好像狗皮膏药一般,虽然力气不大,不会捏得人生疼,可偏偏就是让你无法挣脱,她蹙眉向他看去,想以眼神示意他松手。
可霍起却好似全然没有察觉一般,冷冷地撇了朱妈妈一眼,便转头看向上官芙,似是在等待她的回应。
上官芙自然也将两人的小动作都卡在眼底,她因怀孕而饱满圆润的脸上漾起一抹浅笑,很是温柔道:“多谢夫君体谅,大夫也特意交代我,怀孕之人不宜饮茶,是以,这杯妾室茶不若就作罢,总归娉妹妹也已经进门了,也不在乎这些俗礼。”
见她已然表态,霍起也不再提起这事,两个当家做主的人都说作罢,那底下人自是不敢再有言语。
端茶的奴婢悄然退下,蓝翎见状也不再挣扎,便放松了手臂,那人也随着她的动作松开了手。
霍起好似心情突然好转一般,对上官芙温声道:“年关将至,多有宵小之徒趁机为非作歹,外头风雪也越发深了,或又大暴雪将至,你身子渐沉,没事便少出门,若是要回相府,也一定要多带些随从。”
上官芙低声应是。
“至于你,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相识之人,便不必出门了。”
他话随是对蓝翎说的,可并未分半丝眼风给她,只盯着门口挂着的帘子,好似对帘子上的图案格外感兴趣。
说完,便朝着门口走去,不留给厅上人一点反抗的机会。
蓝翎呆了一瞬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不许她再出府,可转过身来,只见那人的衣袍从帘子下方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上官芙挥手屏退左右,待堂上只余她们二人时,她示意蓝翎上前坐下。
蓝翎坐在方才霍起离开的位置,椅子上毫无他的温度残留,亦如他方才不带任何温度的一句话,便能叫她寸步难行。
见蓝翎还在为方才的事情愁眉苦脸,上官芙有些心酸,看着霍起离开的方向道:“大人,对你很是在意。”
蓝翎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对她坦白一切:“他,都知道了。”
上官芙端起茶盏的手一顿,里头的茶水险些洒了出来,她有些慌张地放下了茶盏,追问道:“知道?大人他,知道了多少?”
“他不知如何知道了我才是蓝翎,自然也知道你先前同他说的,都是假话,只不过,我们是各有所图,还是一同图谋,他却没问。”
上官芙眉头紧蹙,紧紧拧着手里的帕子,有些犹疑不定:“可我见他对我一切如常,也没问过我什么。”
对于这点,蓝翎也是有些疑惑的,霍起瑕疵必报,铢锱必较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被人哄骗,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目光落到上官芙高高隆起的肚子,还有她温柔慈爱的面庞,心中又刺又痛。
她原以为,自己将他推给旁人,早就应该做好这般饿准备,他会有爱他的妻子,可爱的孩子,幸福的家,这一切,或许能稍稍软化他那冷硬的心肠,可当这一切真真切切地在她眼前铺开时,她还是觉得心酸难耐。
她强颜欢笑道:“霍起,他对你也并非毫无情谊,即便你不是他找的那个人,可你们已是夫妻,你对他的心意如何,他又岂会不知?”
“即便你确实骗了他,所图谋的,也不过是他这个人罢了。”
上官芙闻言有些讶异,不确定般求证问道:“你真觉得,他,或许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吗?”
“当然。”蓝翎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很是笃定。
“可是。”上官芙想起方才厅堂上的一幕幕,摇了摇头道:“方才他虽然对我温柔有礼,没给你半分笑意,可话里话外全是对你的袒护和紧张。”
”喜欢与爱意,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