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睫颤了颤,轻声回答他:“大人是州官,我是百姓。“
”是我逾矩了。”
霍起松开她的下巴,他收了力道,这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目光落到她手上的花灯,伸手便要夺走。
见她还想负隅抵抗,他冷眼一撇,蓝翎便乖乖松了手。
将花灯丢到地上,也不管它着着火,当着她的面便踩烂,一边踩还一边嫌恶道:“也不管什么人,给你递东西你都敢接,那天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这一句话正正好扎在她的心窝上,她可不就是傻吗?才被他骗了那么多年。
“他可不是随随便便的陌生人,大人不知道他是谁吗?”蓝翎扬起嘴角,笑容很是讽刺地看着他。
他不就是假借的贺子安之名骗的她,又岂会不知他是谁。
霍起碾碎花灯的动作一顿,拧着眉看向她:“你认识他?”
看方才两人之间的拉扯,他原以为两人并无交际,她有进京不久,他们之间应当是不相识的。
“文康侯府的世子贺子安,大家都叫他小侯爷,在世家公子中也是颇有名气的,出了名的才学出众,是京中多少名门闺秀的意中人,我又岂会不知。”
“哦?那你呢?”
“你虽然只是一名小小婢女,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猎户家的女儿,山野村妇,你也和这些名门闺秀一般,心中属意他?”
霍起目光沉沉,指节一寸寸捏紧,面色阴沉,已是风雨欲来之势。
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似乎要将人吸进去一般,蓝翎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他是这样好的品性和家世,我即便心生爱慕,又有什么奇怪的。”
“你真的认为他如同传言般温润厚道,品性纯良?”
霍起冷哼一声:“不过是作势给世人瞧的罢了,这等世代簪荫之家,最为腌臜,里面的水深不见底,吃人不见骨头,你也不去侯府后门悄悄,每日都有人里头横着出来,就你这样的,不出两日便尸骨无了。”
说罢,也不管她被吓得面色发白,转身出了小巷,上了马车,见她还痴傻般站在原地,又是一呵:“还不走!当真想留在这巷子里见些拐子不成?”
芮红连忙从后头推搡着蓝翎前行,将她扶上马车,一同向霍府去了。
马车里两人俱不讲话,霍起闭目养神,蓝翎还在思索先前他说的那些话,一时间马车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马蹄滴滴答答踏着青石板路的声响,清脆悦耳,让人昏昏欲睡......
下了马车,霍起也没管她,两人便自顾自地回屋洗漱。
清灵院里,蓝翎坐在梳妆台前,芮红正用干净的布巾为她吸干湿漉漉的头发,怀武院便又打发人前来唤蓝翎过去。
芮红打发那人说晚些过去,那小厮语气焦急:“大人催的紧,还劳烦姑娘马上随我过去,不然我若是将人领回去的晚了,只怕要挨罚的,求姑娘可怜可怜我。”
蓝翎无法,只得半湿着头发,随他一同去了怀武院。
院中月光如流水,霍起举着酒壶,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饮酒,面前的桌上摆满了酒瓶,有些横躺在桌面和草地上,看着便知已是空瓶。
两人不过才一个时辰没见,他便喝了这许多。
蓝翎无奈地叹了口气,来到他跟前,看见他醉酒后水盈盈的眼眸,满是红晕的脸颊,突然说不出话来。
被人挡住了月光,霍起不悦地抬头,见是她,立即笑了开来:“你来啦。”他拉着她的手,将她拉着坐在自己腿上。
揽着人在怀里,他舒服地叹着气,正要将脸贴在她脖子上,却贴了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他撒娇道:“不舒服!”
她只得将头发都归整到另一旁,悄声问他:“怎么了?好端端地为什么喝酒?”
他抱着她晃来晃去的动作停住了,良久,才落寞地低声道:“我要成婚了。”
虽然早有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也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她原以为,自己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刻来临时,她还是觉得,太快了。
这一天,来得太快了。
她强撑着笑问道:“是哪家的姑娘呀?”
语气轻柔地,仿佛像在哄小孩子一般。
“上官芙,我不喜欢她。”
他不满的语气,也同小孩子不喜欢玩具般随意,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那你喜欢谁?”
“有一个人,一直给我写信,我好喜欢她的,可是......”
“可是,我再也找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