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起闭了闭眼,咬牙强撑着忍过这股瘙痒,靠着极强的意志,才忍住没有当即按住她的手。
当蓝翎细细抹完一条胳膊,扶着床榻起身,准备去涂抹他的脖子时,霍起掀起一旁地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皱着眉,很是不满地驱赶她。
“让你涂个药磨磨蹭蹭的,我有些累了,要睡了,你退下吧。”
虽然觉得他此举未免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向来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也没多问,放下药膏,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又想到一事。
“大人。”她只纠结了一瞬,便脱口而出:“依大人之见,陛下最终会如何定案,白府众人会有何下场?”
霍起整理被子的动作一顿,浑身的血液好像都瞬间冷却了一般,从天堂突然掉到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怎么?担心你的世子情郎?”
霍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残忍道:“他虽然不是主犯,但作为西南王世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起码也是个流放。”
“彼时,你的世子爷可给不了你任何荣华富贵了,活不活得下来都不好说。”
蓝翎瞪大了眼看着她,带着些疑惑:“此话怎讲?
“流放之路险峻由漫长,在差役眼里可没有什么世子爷,都是阶下囚,动则打骂,路上累死病死几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更何况流放之地寒苦,你金尊玉贵的世子爷怕是受不了这个苦。”
她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好似被吓到了一般微微发愣,眉心皱起,满脸担忧之色,霍起越发恼怒。
“你不如趁此机会,再换个情郎,省得跟着他受苦受难,还早早当了寡妇。”
蓝翎想象了一下流放的情形,被吓得回了神,还想再问:“那西南王......”
“闭嘴!”
霍起再也无法忍受,突然暴怒打断了她的话。
为什么她眼里心里只有西南王府的人,偏偏是西南王府,他再不想从她嘴里听到有关西南王府仍何人的人和事。
蓝翎被吓得一个哆嗦,又听他呵斥道:“滚出去!”
她咬了咬唇,还是忍着没再说话,退出了离间。
有了霍起的话,她心理稍稍安定,至少哥哥和青姨应当是性命无虞了,只要打点好衙役,应该不会受太多苦。
霍起对白府的恨意,大抵是来源于父亲,而对于白禹,他是能稍稍放过的。
可为何呢?他和父亲不是一辈人,又是如何认识的呢?
***
接下来几日,霍起不再找她来伺候,蓝翎也不主动前去,日常也只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现在任何可能和霍起相遇的地方,两人因此连日未见,一个不主动,一个刻意躲避,霍府倒是展现出现一种微妙的和谐与平和。
除了怀武院。
蒙良和贾孝几乎被这连日的低沉压抑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
自从大人病了以后,便没见大人再笑过,病好了每日上朝也是阴沉着一张脸,吓得人退避三舍,左相一派倒是因此不敢轻举妄动招惹他,生怕他当庭暴起,朝堂局势也因此有了几分的缓和,至少明面上不再针锋相对了。
他们两人更是可怜,每日汇报西南寻人的进展时,都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但是这一会,贾孝没有胆子自作主张去找陈娉娉了,他向来是最审时度势的人,他能看得出来,大人对那陈娉娉不一般。
自己先前已然得罪人家了,现在更得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再作些幺蛾子了。
两人之间的博弈他若是冒然参与,只怕会死的很惨。
果然是爱情使人盲目失去理智,整个霍府都在大人的掌握之下,陈娉娉身处霍府,逃不出大人的五指山,大人又何必自寻烦恼,只要他想要,陈娉娉还能不给不成?
贾孝所想,霍起并非不明白,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恼怒她为白府人求情也就罢了,居然连她的心在何处,他也在意了起来。
但很快,他便想通了。
心不在霍府又如何,身在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