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妮坐好,俞氏先递给她一碗菜粥,所谓的菜粥是把野菜剁碎加上一把米熬出来的。
这在魏家是再正常不过的饭食,不同的是,从魏大妮怀孕后,每次菜粥做好,第一碗盛出来的一定给魏大妮,魏大妮知道,剩下的粥里,全部的野菜跟米粥也没她这碗里的多。
“娘,我不饿,爹要下地去干活,这碗就给爹吃吧。”
魏大妮把碗往魏憨子那边推了推。
魏憨子再没了在祠堂时的那种凶悍,表情木木的,“不用,妮子吃。”
碗又给推了回来。
“妮子,你吃。”
俞氏说着把碗端起来,作势要喂给魏大妮吃。
魏大妮只好把碗接过去,吃了一口,说实话不好吃,野菜有些苦涩,米粒太少,吃进嘴里,满嘴苦巴巴的,她微微蹙眉,想起在现代社会当白领精英时,谈成一笔合同,老板就请大家吃大餐,什么澳洲龙虾,什么海参鲍鱼,什么……
等等,不能对着野菜粥想这些,不然更难以下咽了。
魏憨子跟俞氏眼盯着她把一碗菜粥都吃了,两口子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魏大妮把空碗放在了桌子上,拿了手绢擦擦嘴,这才抬头看着俞氏,说,“娘,我知道您们有很多话要问我,我就告诉您们吧,那个男人是谁我不知道,跟族长说的那些都是我编出来的。”
啊?
魏憨子腾地一下从炕沿上站起来,两只长了老茧的大手对着搓,边搓边讷讷地说,“一年之后万一没人来,族长那里怎么办?”
这个老实的汉子以为自家妮子这一难总算过去了,万没想到,只拖延了时间,一切的艰难还会降临的!
“不对,妮子,那个男人是你编的,可银针是真的啊!”
俞氏心细,想起问题的关键来了。
“对,对,银针!”
魏憨子眼睛又亮了,他佩服地看了看自家媳妇,憨厚的脸上露出笑来。
“这个……”
魏大妮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其实她也不清楚,为啥她穿越过来后,身边还放着自己在现代社会里使用的银针?现代社会她不是个坐堂的中医大夫,行医只是她的兼职。
“银针是我出事儿前一天,去田里拔草时遇着一个老道士,他给我的,还给了我一张图,图上标明了怎么使用这银针,老道士嘱咐我说,学会熟练使用银针后,一定要把那张图给烧了,不然就会招惹灾祸!我偷偷按照图上学会了使用这些银针后,就……就把那张图给塞灶膛里烧了……”
呼呼!
原来编瞎话真不容易啊!
魏大妮使劲喘了一口气,好歹是把一颗怦怦直跳的心给按了下去。
她之所以把银针的事儿说的如此啰嗦,甚至还告诉了憨子两口子,她学会使用银针,其实都是因为她想过了,魏家家徒四壁,穷得饭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她得想办法赚银子,哪怕是为了自己跟腹中的孩子,她也不能任由这个家继续窘迫下去!
可她怀着几个月的身孕,肩不能抬手不能扛的,怎么赚钱?
那就只能靠医术,靠银针了。
治病救人本就是积德的好事儿,再顺便少收取那么一点点诊金,想必村民们也都是能理解的吧?
所以,她害怕自己后来用银针给人治病,再把憨子两口子给吓着,干脆直接把话给编圆满了。
魏憨子跟俞氏也是过于老实了,根本想不到,他们老实的大妮子会编瞎话哄他们。
换了任何一个稍稍精明一点的家长都会想到一个问题,为啥那老道士要把银针给你,还无私地教授你怎么使用银针,难道他是下凡的神仙跑咱们这东马村来了?
“爹,娘,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
见他们不说话,魏大妮有点心虚了。
“嗯,娘信你,老天有眼,那老道长说不定是神仙,知道我妮子受罪了,专门下凡来帮你的呢!”
俞氏擦起了眼泪。
“娘,您别哭啊,这……这不是好事儿吗?”
魏大妮急忙劝。
“娘这是高兴的,她爹,你可有福了,以后身体哪儿不舒坦了,就让咱闺女给你扎针,扎一针就好了,咱妮子的扎针手艺可是了不得的!”
俞氏这话摆明了她是无条件地相信了闺女。
“嗯,成,回头妮子你给爹扎一针,在爹身上先练练手……”
魏憨子终究是男人,再老实也想到了,熟能生巧,扎针跟种地一个理儿,都得下力练。
“嗯。”
魏大妮想哭,不为别的,就为这两口子是打心眼里真疼她这个大闺女啊!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关于魏憨子提的那个一年后怎么办的问题,魏大妮是这样说的,爹,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呢,咱们且过着,等我把孩子生下来,身体恢复了,即便这里容不下咱们了,咱们就带着二丫他们走,我有这个扎针的手艺,说不定到城里更能吃得开呢?
她用缓兵之计给魏憨子两口子画了一个大饼。
“成,先顾着孩子,顾着妮子的身体,其他的以后再说。”
魏憨子跟俞氏都齐齐地点头,表示赞同魏大妮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