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源源不断地传来另一个人身体的热度,陆长惟感觉整个后背都快麻木得失去知觉,连他的脑子都快被牵连到罢工。
许知朔不会发烧了吧。
这个体温是正常的体温吗。
陆长惟乱糟糟地想了许多有的没的,又忍不住吐槽,这电动车也太小了,许知朔简直像融化的冰糖一样黏在了他身上。
“春生好像睡着了。”
耳边突然响起许知朔很轻的声音,陆长惟忍不住偏了偏头:“不要朝我耳朵吹气。”
不明所以的许知朔垂眸看了眼陆长惟的耳朵,解释:“我没有吹气。”
“不要说话。”陆长惟说。
许知朔“哦”了声。
陆长惟还是能感受到吹拂在他耳边的气息,潮湿温热的,像是有只小动物在嗅自己。
陆长惟命令:“也别呼吸。”
以前或许可以,但现在的许知朔觉得很难做到:“活着就需要呼吸,不然我就死了。”
陆长惟说:“大半夜别提死。”
许知朔也觉得不太好,于是安静下来。感觉到春生真的趴在自己背上睡着了,许知朔担心她掉下去,就将她的胳膊拉到身前握住。
一开始为了不完全贴上陆长惟,许知朔一直坐得很板正,像是站军姿一样。但现在因为春生趴在了他的背上,许知朔为了让春生舒服些,挺直的腰微微塌了下去。
陆长惟感觉肩膀微微一沉,许知朔的呼吸更近在咫尺,他忍不住屏住呼吸。
胸腔起伏,他慢慢呼出一口气,不知不觉中呼吸节奏变得和许知朔的一样。
只有蝉鸣声的安静夜里,陆长惟几乎有一种回到六年前的夏天的错觉。
那时也是这样一个充满蝉鸣声的夏夜。
陈少青过生日在老地方请客吃饭。
老地方是王近晨开的饭店,参加过《有话说》后,王近晨在老地方的所有店中特意弄了一个不对外预订的包厢,名字叫十全九美,说是专门用来给他们九个人聚餐。
当时有首很火的歌的歌词里唱道:
等到秋叶终于金黄
等到华发悄然沧桑
我们相约老地方
……
王近晨一听,恍然开窍。
原来我随便一取的名字竟然如此有内涵。
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歌曲啊!
于是,那一年,老地方的所有店都在放这首歌,直到有个员工受不了要离职,王近晨才终于不情不愿地换了新的歌单。
但当时的王近晨还完全沉迷于这首歌无法自拔,不仅在店里放,还每天都要哼两句。
所以,陆长惟进入老地方的包厢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忍无可忍的陈少青把王近晨按在餐桌上,抽背抽打得“啪啪”响。
“再哼就把你的嘴抽烂!”
一米九的发面馒头委屈得像个被压扁的盼盼小面包,恨不得眼泪汪汪地哭出来。
“你大爷的还给我撒娇!”陈少青又一巴掌抽上去,声音清脆,手掌都抽红了。
王近晨立即心疼地给他吹手。
“真是周瑜打黄盖。”陆长惟倚靠着门框看完俩人的一出好戏,闲庭信步地走进包厢。
王近晨不好意思地松开陈少青的手,白得恨不得反光的皮肤飞快地红了起来。
陆长惟坐到椅子上,对陈少青说:“以后多看着点吧,别哪天被人当红绿灯放十字路口了。”
陈少青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哥,他让你多看着我。”王近晨说。
陈少青更无语了,心想自己怎么眼瞎成这样了:“你只听你想听的是吧。”
“哥想听什么我就想听什么。”王近晨笑眯眯地说,看起来很像一只萨摩耶。
“这个绿茶味道不错。”陆长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听到包厢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陆长惟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看过去。
包厢的门刚打开,何津高昂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兄弟们,迎接我的到来吧!”
陆长惟冷淡地回了句:“滚。”
“谢谢你热烈的欢迎。”穿得堪比去夏威夷度假的何津,摘下他的墨镜,冲陆长惟一抬下巴,“别爱哥,哥只会让你伤心。”
随后,他咬住墨镜腿,对包厢里的三个人挨个抛媚眼:“被哥帅得说不出话来了吧。”
“过来。”陆长惟对他勾勾手指。
何津看着他的表情顿时头皮发麻,露出害怕的表情,完全没了刚才招蜂引蝶的做派,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哈哈哈我闹着玩呢。”
“再做作我让你玩完。”陈少青捏响手指。
何津嚷嚷:“生日不宜杀生。”
陈少青毫不客气地回怼:“你不算人。”
何津一听,立即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试图唤醒陈少青心里那点可怜的兄弟情。
陆长惟冷不丁地出声:“真丑,还是杀了吧。”
陈少青顿时笑出声。
“果然都是表面关系。”何津说,“等着吧,等邵哥和lucy姐来了,看我不告状。”
“告什么状?”
说曹操曹操到,冯邵和孟露夕进入包厢。
何津立刻找到了靠山,指着陆长惟和陈少青:“他们两个欺负人,一个动嘴一个动手。”
被指名道姓的陆长惟和陈少青一个比一个平静地看着何津,陆长惟还喝了口茶。
“那你也欺负回去。”冯邵说。
何津:“?”
陈少青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把王近晨的腿拍得“啪啪”响。而王近晨面容不变,只担心陈少青的手有没有再次拍红。
陈少青一收手,王近晨就捧起来查看。
“他们还当众亲亲我我。”何津跳脚。
“那你也亲一个。”孟露夕说。
何津:“?”
他才不要亲陈少青!
这个家果然容不下他了。
何津说:“朔宝呢,我要朔宝。你们这群冷漠无情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的。”
陆长惟冷笑一声。
“发生啥了?”
江棠和梁九和还没进包厢就听见了何津的鬼哭狼嚎,梁九和生怕错过了精彩好戏,拉着江棠的胳膊,三步并两步走进包厢,满是吃瓜的语气:“不原谅谁?给我说说,我要听我要听。”
何津再度破防,气得像头小猪一样直哼哼:“在朔宝来之前,我不会再跟你们多说一句话。”
他抱起胳膊,煞有其事地生起气来。
孟露夕笑了笑,熟练地哄人,就跟哄小孩子似的:“好啦,别生气。我帮你说他们。”
何津傲娇地哼了声:“我大人有大量。”
孟露夕说:“朔宝刚刚给我发消息说他那边有点堵车,可能要晚一会儿到,我们先坐吧。”
闻言,陆长惟拿起手机看了眼。
三分钟前,许知朔给他发了四条语音。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还是单纯觉得周围人太多,陆长惟点开语音前戴上了一只耳机。
许知朔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好讨厌,我堵车了。”
“大家都到的话就先点菜吧,不用等我。”
“对啦,我想吃红酒炖雪梨。”
“谢谢陆哥。”
没事陆长惟,有事就陆哥。
陆长惟低头笑了下,重新点开这句语音。
轻轻上扬的尾音听起来和撒娇一般,陆长惟都能够想象到许知朔说出这句话时的可爱表情,应该和一只摊开肚皮的小猫差不多。
听了有四五遍,陆长惟摘下耳机。
本来想回复,但考虑到许知朔正在开车,陆长惟怕他分心,就没有回。
“我们先点菜。”陆长惟说。
“可以。”孟露夕说,“让寿星先点。”
陈少青立即如同皇帝一般伸出手,王近晨赶紧双手献上点菜平板。
“我看看。”陈少青划拉着菜单,考虑着每个人的口味,先点了五个菜,然后把平板交给左手边的王近晨,开始往下轮流点菜。
陆长惟就只点了个红酒炖雪梨。
点好菜,王近晨叫来饭店经理,去他的办公室把他酒柜里最上层的那几瓶红酒都拿过来。
几分钟后,经理推着小推车进来。
王近晨摆摆手示意经理离开。
他随手拿起一瓶红酒,倒进醒酒器。
陈少青看他一眼:“整点白的。”
王近晨说:“不要了吧哥哥。”
陈少青“哦”了声,耳朵有点红。
“啊!我要换位置,我受不了了。”何津坐在王近晨的旁边,听他一个壮汉一口一个“哥哥”的喊,鸡皮疙瘩掉了一身。
他飞快地挪位置坐到陆长惟身边的空座。
陆长惟斜他一眼,身边还有空位就没有赶人:“角落有宝宝椅,那里比较适合你。”
“请尊重我的年纪。”何津说。
陆长惟说:“除了年纪好像也没什么了。”
何津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绞尽脑汁地反驳了句:“那怎么了,朔宝就喜欢我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