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似乎开始走出来了。
不过,女生的话顿时让她在脑中敲响警钟。
女生对这种事很不解,说着为什么生气的话,南乡苍空惨白的脸上弥漫着红晕,沙哑着嗓音和她争辩,两人各执一词,欢愉的气氛很快冷了下来,在南乡琴准备出现打断的时候,他提高了音量,像在荆棘中苦苦挣扎的鸟,破音尖锐。
“我就是心胸狭隘,眼界也不宽阔的人,甚至对同样缺点的家人有归属感。一杯可乐是我的慰藉,别人喝了我会很生气。你还说,还说这是不足为谈的小事,甚至上升到这是别人对我是否有分享欲的考验,是我不懂和世界袒露胸怀的自私。那我告诉你,你在我本就不宽广的心胸里再无一点位置,一点没有!”
南乡琴和女生一样愣在原地。
急切离开的脚步声唤醒了她,女生掩面,和她擦身而过。
南乡琴沉默着走出拐角,冰凉的眼睛落在哥哥空荡的袖子上,又移到地面的护身符,污水浸湿了小小的针织品。
“你偷听了多久?!”哥哥的胸腔剧烈起伏,南乡忽视,弯腰捡起护身符,斜眼看他,“回家吧。”
“我问你偷听了多久!”
“我在你心中有位置吗?”南乡反问。
“没有!”
“那妈妈呢?”被你称作母亲的那个人。
“也没有!”南乡苍空上翻着眼,红血丝布满的眼球和生前为他们操劳的母亲一样。
“啪--”
他的脸上逐渐浮现五指红印,妹妹是弓道部的,手劲很大,他知道。
“回家吧。”
南乡琴鼻头一酸,朝他伸出了手。
巴掌给这场闹剧画了终止符,一盆冷水将南乡苍空从头浇了个尾,像雷雨交加的那个夜晚,面前是那双鄙视又疯狂的眼睛。他颤抖着,两只冰凉的手牵在一起,风吹起南乡苍空的袖子,一起飘荡的还有妹妹的发丝,耳垂的纱布露出。
“对不起。”
“没关系。”走在前头的南乡琴眼前湿热,倔强地迎着冷风,她拼命安慰荆棘中的哥哥,即使自己也深陷泥潭。
“我们回家。”
心中的期待不能局限于自我拯救,要拿起武器,箭指着敌人。她想。
“新闻我看了,杀人凶手毫无疑问的是死刑,虽然在十九条人命面前不足轻重,但这是唯一能给他的惩罚了。”
千石飞梅翻阅着资料,注意力短暂停留在福利院上,关了手机,又说:“真敢说啊,脑残也是残,怎么不自我了结。”
服部秀太不停地点头赞同,握拳道:“绞刑真是便宜他了,如果可以,我想潜入牢房先将他碎尸万段。”
“是私情,还是公愤?”
“怎么说这个,我的话,当然是公愤……”服部补充道:“我看过他凌辱残疾人士的视频,有我认识的人,所以,也算私情吧。”
“如果我是执行官,绝对会同时按下三个按钮,一定要确认凶手死在我手里才可以!”服部的拳头在空中挥舞起劲。
日本的死刑是绞刑,行刑时各方面都做到了人文关怀,对于行刑官来说,则有三个人同时按下三个按钮,他们不知道哪个按钮才会启动机关执行,因此分担了罪恶感。
杀人犯引起的公愤不过是暂时的,绞刑足够抵消他的罪恶,想要他生不如死的是被害人家属,这样才能抵消掉被害人痛苦的万分之一。
所以个人的私情比公愤更加强烈,刻骨铭心,有时候会不顾代价完成复仇。
千石飞梅将愤懑的服部秀太归为公愤一类,转而关注沉默的南乡琴身上。她沉吟,问着:“被害人家属,是南乡吗?”
服部秀太气焰降了下来,扶着眼镜,又不安地摸着后脑勺说:“嗯,她哥哥,被凌辱了,一年前的事了。”
视频里是雷雨交加的夜晚,独臂男人痛苦地在泥地里爬行,镜头一直在抖,拍摄人疯狂的笑声伴随雷电响彻心灵,让人呆愣原地,难以置信。
“明白了,现在只需要安抚就好了吧。”
服部秀太觉得千石在说废话,他没好意思点破,只能点头。
“对于你来说,消除噩梦就行了。”对于南乡来说,亲手杀死仇人才是最好的安抚吧。
“诶,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
“纱织姐告诉我的,不要让亲人担心啊服部。”
“别拿姐姐那套应付我啦。”
千石飞梅的笑意不达眼底,心中琢磨着复仇的事,嘴上应付着:“亲人还不求回报呢,我有事相求与你。”
“帮我散发信息,范围越广越好。”
“是那种不转发会倒霉的信息吗?”
“具体是一张图,像梦男那样。”
梦男是两千年伊始流行的都市传说,起因只是有人画了一副男人肖像画,讲述自己一直梦见他,被网友模糊了印象说也梦见了,众人的恐惧聚集一起,出现了假想咒灵。
千石飞梅想要复制历史。
服部秀太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不管是推特大号带流量、木马、钓鱼网站,还是电视台转播,他都有信心多线程进行,不过,他好奇询问:“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啊。”千石飞梅含糊过去,“当然我们不做违法犯罪的事,像那种入侵航空公司网站敲诈的事是罪恶的,我们是好公民,不能学他们。”
“不打算解释啊。”
和之前丢给他笔记本让他自己琢磨的做法并无二致,服部佩服的就是这一点。
“那交给我吧。”
“麻烦你啦。”千石的咒力启动,在服部身上使用延时提取梦境,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醒来就要老实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