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随后朝着来时的路走。
“大限将至又如何,至少应该做些什么。”只留下这么一句话,青越准备回到缥缈山。
但只才踏出一步,她的手就被观言拉着,她无法再挪动一步。
接着观言有些薄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去了也是无用,这是我们谁都不能改变的因果。”
“你现在只能往前走,别回头看。”
“那些过去了的事情,不值得、也不应该被你记着。”
下一瞬——
“啪——”
青越想不起她的手是如何挣脱出观言的桎梏,然后一巴掌甩在了观言脸上。
观言一动未动,就那般任由她的巴掌落下,而后侧着脸,只留一道红痕在脸上,她那巴掌的力道实在不小,混合了她从一开始积攒的所有怒气,毫不留情的落在观言脸上。
“你……”
即使有些无措,但青越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他是我们的师父,你怎么能说那样的话?”
“什么又叫做不值得和不应该?”
“那又有什么是值得的,什么是应该的?”
对观言说出话的怒气,以及那一耳光后的无措感将青越紧紧包裹住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但当她目光落在观言脸上时,她刚才的哪只手又有些微微颤抖的抬起,轻轻落在他脸侧。
观言没去管脸上的痛,仍旧紧紧拉着青越,随后低低地笑出了声,一字一句道:“我只是说出了事实。”
脸上的痛仍在,却不低他心中痛苦的万分之一。
但这一切却都只有他一人记得。
青越不会知道当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有多痛苦,心如泣血,就像她现在也不会想起当他听到那些话时候的痛苦一样。
他抬眸看向青越,原本澄明的眼底此刻被怒意、无措、心疼和丝丝后悔萦绕,观言顿时什么也不想了,时光交错,无数银光汇成长河。
长河的另一端,一道虚弱、空灵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让他往前走,别回头看。
他甚至都无法反驳什么。
他伸手去寻,却只能落空。
光阴流转,他就一直走到了现在,就那样一个人,孤零零的到了现在。
点点星河最终汇聚在青越眼底,观言再次开口,主动道了歉,“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而后拉着青越解释道:“师父他之所以不说,就是因为如此,既然你听到了也该知晓,自从踏上修真这条路开始,便有了因果循环。”
“没人能够避免,即使你现在回去也无济于事,更何况他本就不希望我们知道,他既然这样希望,我们又何必再去违背他的想法。”
“我们留下的那些东西,本就蕴含着虚无境的力量。”
即使是你,也只能做到这里,再不能改变什么。
最后这话观言没说,但青越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即使她心中不甘,但她却也不得不承认观言说的是事实。
无规之所以不愿说出来,是因为知道在这样的因果规则下,说出来也是徒添伤感,从他们走上修真这条路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早有准备。
未得飞升,到了无规这个年纪,师姐他们未尝不知,但就像观言说的那样,知道了又如何,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与其悲伤惋惜和不舍,倒不如顺其心意,也好叫无规安心。
毕竟早在步入缥缈阁的第一日,无规就曾说过修真之人,各有命数因果,谁都不能强求什么。
观言继续道:“现在,我们该走了。”
他的声音带着些轻哄,好似刚才两人的争吵没有一样。
该去往妖界,没有多少时间了。
青越叹息,这就是观言,即使刚才两人之间几乎快要崩塌,她的声声诘问再次回响在自己耳边。
观言回答了。
但她看似得到了答案,却什么也不明白。
她心中有着深深的无力感,就像之前两人间若即若离让她抓不住,摸不透的感情一样。
当真是可笑。
也不知是笑她自己还是其他什么。
两人的身影再次消失在虚无境内。
无人注意到的地方,老树根茎深扎于地下,随着银白光的渗入,一根极其细小的根茎正在以微弱、缓慢的速度生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