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炷香被稳稳当当的插在香炉中,钱有财在管事的搀扶下起身,然后站在大殿门外的阶梯上,他俯首看向也同样跪在地上像内祈福的百姓,心中是说不出的肆意和满足。
原本被深压在心中的欲望,在此刻发出无尽嘶吼,“就是这样,就该是这样,贱民就该这般臣服在我的脚下。”
【就是这样,贱民就该臣服在我的脚下。】
又是这样的话语,响彻在众人耳边,此刻就连钱有财身旁的管事也是一哆嗦,眼露惊恐的往一旁看了看。
钱有财浑然不觉,站立之后就开始着这几年一样话语的说辞——
”诸位这次能陪同我钱某人和内子来上香祈福,是大家看得起我,钱某在此谢过大家。“说着朝着面前跪坐一地的百姓深深鞠了一躬。
与此同时——
【能让你们陪我上香,乃是你们的福气。】
钱有财还在继续:“这些年来,内子的怪病,也多亏了大家,愿意在夜间给出一个安稳的休养环境,这样的大恩,钱某无以为报。”
【桥鹊儿前些日子唱的那出江南小调深合我心,改日又叫她唱起,就该在这夜间高楼上,迎着晚风,才更有味道。】
“但是我们无福,这怪病却一直未能被治好,还连累了大家夜间出行。”
【本就没病,何谈治好,这就只有面前这群蠢人才会相信,真是笑话。看着这群傻子被我和夫人耍的团团转,真是有趣。】
【不如就照此让人排出戏来,定然精彩。】
说到这里时,钱夫人和管事的脸色已然不对,很明显也听到了这怪异的声音,原本还不知从和发出的,现在一听,到更多的像是钱有财的心声。
钱夫人的笑顿时僵在原地,她想伸手去拉钱有财,但身体却完全无法动弹,连带着声音也无法发出,只能继续挂着僵笑在原地,干着急地转着眼球。
前面的钱有财还在继续声泪俱下的表演着。
站在角落的青越几人看向叶明轩,“这就是你的办法?”
抛开前些日子一直维持的神医形象的叶明轩,此刻斜靠在一棵老树上,嘴里叼着根惯有的狗尾巴草,双手环抱在胸前,听着青越的声音,不甚在意的耸耸肩,说:“总不能你我动手将他打一顿吧。”
“更何况,就算外面有所猜测,要等证实让人相信也实在是难,现在这城中几乎几乎都是钱家把控,就算我们说破嘴皮子,那些人也不见得会相信。”
青越:“所以你说大梦三场,就是现在他们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一场对未来走向的预设,再到现在让他们听到钱有财的真实内心声音,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叶明轩点头。
“不让钱、赵两家相关的人陷入梦中,以及不让百姓提前多言交流也是如此。”
钱有财的声音继续响起:“钱某福薄,于几年前痛失孩儿,一直到如今膝下都未能有个一儿半女的,今日祈福也希望能够如愿。”
【惠若大师的说辞果然有用,虽然我没有生育子嗣的能力,但依靠一个不存在的孩子就能将这座城的人拿捏,而后将其紧紧握在手中,也是值了。】
【若是让这群蠢人知晓,集众家钱财修的那尊金佛下放的不是什么孩子的八字而是我钱家的气运,只怕他们会吓死吧。】
“完了,全完了。”钱夫人绝望的闭上眼,刚才她目光扫过下面的时候,看到了百姓不可置信的目光,她就知道这一切或许都是上天的惩罚。
连带着一旁惠若方丈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就在这时,金奇等人发现原本存在的禁言术不知在何时消失了,他们能自由说话了。
那些被放在心底的情绪,随着乍响在耳边的声音一并迸发。
本就被压制了三日的恐惧、悲伤以及怒火在此刻被点燃,唯独钱有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场面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在这混乱中,几缕企图逃窜的灰色杂尘被青越凌空抓起,而后锁在了用净海水凝成的水球中,被牢牢困住。
“就是这东西?”
青越点头,之前一直未发现,一直到刚才,她才从钱有财夫妻俩身上发现几丝极其淡弱的蚩的气息。
这么淡若的气息,和之前她所见的完全不同。
不像是从外来的,倒像是自己生长出来的。
此间事了,钱有财夫妻此刻自顾不暇,要面对的是全城百姓的质疑和怒火,再加上——
叶明轩的目光顺着往城中方向看去,背后之人也该伏法了。
与此同时,赵府的大门被暴力破开,这些年来一直被打压的商户不得不将息起来,只等城中百姓心醒那一刻,得以见光明。”
人心所向,是拥护同样也是阻碍。
城西处,小宝看着面露善意的王富贵,紧握住手中的糖葫芦,转头看向此刻泪流满面的阿爹,稚声稚气道:“阿爹,我们有家了吗?”
刚才他听到了,说是原本属于他们的宅院,从钱、赵两家中将地契收了回来,还给他们,连带着那些被借口压榨走的钱两也一并归还。
大郎宽大的手掌落在小宝头上,道:“有家了,咱们有家了。”
一旁拄着拐杖的老伯,看向放晴的天空,高声呼喊:“苍天有眼,怜我群儒。”
城郊外,半空中。
青越等人站在飞鹤上,看着即将迎来翻天覆地变化的城镇,心下不由得一阵叹息。
山南笑着道:“这次还要多亏了叶师弟。”
然而也明轩却像是不好意思,摇了摇头,道:“我也么做什么,我只是不想商贾人家被污名化,被误解。”
“仅此而已。”他强调道。
飞鹤长鸣一声后,便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