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散去,量藤几人也都融入身后的大阵中,消失不见。
外到他们所穿的衣裳,内里深入他们的灵魂也都湮灭在这大阵之中,什么都没留下。
随着最后一丝的灵力被注入,在场之人皆惨白者脸色,望着结界沉默不语。
那些星点的血色也逐渐消融,一抹残阳升起,为此方天地更添一丝悲凉之感。
众人踉跄着互相惨扶着,这修补守护结界之事于他们而言还是太过勉强,这本该是天道的事,但不知为何,即便都裂出了大缝,天道对此却依然没有表示,所以他们只能选择自救,自己上。
量微头颅低垂着,也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萦绕在他周围的却有种莫名的孤寂感。
在场之人也没有能在这时上千一步安慰他的,牺牲的毕竟是朝天宗弟子,其中更是有他师弟,他们是为大义,是为整个人界。
无规在心中暗自苦笑,虽说像他们这般的修真之人,早在步入修真这条路的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无数的准备,或有牺牲,也或有飞升。
三界中,唯有人界与其他两界相比最为弱小,这也是守护结界存在的意义,但好在上天垂怜,给予他们一丝生机,让人界中的一一部分人能够得到机缘修炼,得以飞升。
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在享受着这细雨其他凡人不同的时候,身上也肩负着要守护他们的责任。
例如量藤,也例如生来便是为接天谕的占天宫大宫主……
这个道理量微知晓,而那些献祭牺牲的人也都知晓。
但知道和接受往往是两回事。
量微就如同一尊木雕像般站在那里。无声无息的,他看着自己的掌心,上面属于朝天宗弟子的血迹还未干涸,而他刚才也是用这双手,亲手将人送走。
最后他抬头向上望去,守护结界本就不该他们修补,天道又在做什么?
没人能给出他答案,连同他在心中不断叩问着的天道也是如此,让他好似觉得之前松判被降下的那道天道法则是他幻想出来,假的一般。
天道啊,天道。
无人知晓此刻量微心底的叹息,或许有知道的却也不屑。
不过蝼蚁而已。
原本隐匿在那结界后不断嘶吼叫嚣着想要出来的妖兽也随着慢慢被缝合上的裂痕而逐渐淡出众人视线。
之前还肆意狂吼的声音也都慢慢隐了下去。
即使这守护结界看上去已经同之前别无二致了,但其实在场的众人也都知道这不过只是一时的风平浪静而已。
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
就刚才的情况来看,谁也不知道在他们赶到这里前从那裂开的缝隙中是否有凶兽从中逃出,又逃出了多少。
这一切他们都未可知,无从估算,唯一能告诉他们的人都因献祭而亡。
此刻他们只能尽快往回赶,之前腾升起的那五根支天柱他们也不是没有看到,垂低着且富有压迫感饿云层他们也不是没有感觉。
但这些与妖界的结界相比,实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修真界中天生异象很是常见,且有五方大阵而凝成的支天柱在,他们可以稍微放下一点心。
虽然他们不知之前那阵从这北际汹涌开来的黄沙是因为什么而散去,但此刻他们也无暇顾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缥缈山。
青越再次踏着夜色而归,先去后山温泉中洗去杂尘,这几日她与叶明轩一直都在为这周围城镇斩杀妖鸦,也一直在等着无规和山南师姐的回来。
仍是坐在那秋千上,被观言依附着的那截枯枝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透明许多。
青越对此有些奇怪,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枯枝,映衬在月光下,都能偶见的一缕清辉从中穿落,也不知是何缘故。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那日观言化为原型后,像是在无意间点醒了青越一般,她自身的情绪感知好似要比之前都要清晰一些。
就比如现在,在这寂寥的月光下,她回想起以前观言曾无数次在这山峰上陪着她,哪怕有时不是与她并肩,只是落于她身后半步的位置,但她也仍能感受到那灼灼目光。
山间的风,远处的花香,天幕中的晨星这一切想来,此刻明明就在眼前,但她却有一丝想念以往那落在她身上专注的目光。
她有些想念观言了。
这是青越现在无比清晰的认知。
这样的想念中不夹杂其他任何,只是单纯的想念而已。
这些日子静下来的时候,她就在想,这样的情感其实并不浓烈,但却绵长,绵长到她已经开始不习惯了。
就像是在不知不觉中融入进了她的每一寸骨血中,她每个回头看不到那熟悉身影的瞬间,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明明并没有过去多久,明明才几日而已,但当她每次回头或是下意识想喊出某个名字的时候,她都会一怔。
而后自虚无境相遇以来属于二人之间所有的记忆都会在这样的深夜时分如同挣脱不开的夜风一般,丝丝缕缕的扣入她的心底,荡起一丝一样的感觉。
“观言。”
又是一次,像是无意识般的喊出了那个早已熟悉的名字。
然而除了路过的风,再无其他。
这样的感觉,青越似懂非懂,也无人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