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宠回宫复命道:
“陛下,曹礼殿下已经被安置在死牢里了。”
曹叡站在自己的寝宫前望了望天光。此时离天明不足一个时辰,等到宫门洞开,放今天上朝的臣子进来,又是一场恶仗。
他登基才三年,就算海内宾服,大权都操之于手。在自己上一辈的宗室眼里,还是个政令出不了皇宫的小皇帝。
当日的夏侯楙,曹休,已经让自己和曹丕最信任的大将军曹真对自己冷眼相待,如今的曹礼……如果自己在朝廷眼中真的成了一个爱杀自己人的皇帝,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会不会彻底孤掌难鸣?
他回到寝宫里被服侍着换上冕服,脑海中依旧千头万绪。
郭太后特意留在寝宫里照看韦真的宫女来回禀道:“陛下,贵嫔醒了。”
曹叡想去看看她,但马上就要上朝了,转念把向宠叫来一并吩咐道:“你去安排,在她生产前,都住在我的寝宫里。”
向宠低头称“是”,才为难道:“陛下,这样做对贵嫔来说是不是风声太大了?”
曹叡刚回头想解释两句,向宠以为自己要挨教训,便连连说“奴婢失言”。
向宠从六岁起就开始在自己身边服侍,突然这样战战兢兢,令曹叡疑惑道:“朕什么时候在你眼里也变得这么可怕了?”
紫宸殿。
向宠命两个小黄门把曹礼的长史供认的九条罪状在群臣面前展开,包括但不仅仅是私通东吴、毁谤上誉、贿赂官员、党附群臣、谋害皇子,烧毁皇宫。
向宠将签押过的供状念完时,满朝惊骇。
曹叡坐在丹陛上,透过冕旒淡淡地扫了一眼曹真和陈群。
曹真站在首列,一直闭目养神,一点不像和自己身后那些看不出门道或战战兢兢的臣僚。
过了半刻,有人首先问道:
“请问陛下,要如何处置元城王?”
曹叡唤了一声执掌刑名的满宠,问:“府君,按照《魏律》该如何处置?”
满宠出列,面无表情道:“回禀陛下,元城王每一条罪责,在我朝都是死罪。只是按照我朝对宗亲的制度,免死。”
过了几分,突然有个末列官员高声道:“如此罪恶山积,当伏重诛!怎可以以一句宗亲免死!”
曹叡略抬眼,跟着回过头的群臣的视线,看到了一个十分愤慨、满脸胡须的御史。
满宠缓缓道:“杨阜大人,这是魏律定的,朝廷的刑罚不应满足你一人的好恶。”
“一人的好恶?”杨阜出列,讥讽道:“那说起来,如今担任我大魏雍凉二州和东吴防守之责的,都不是宗亲夏侯了,为什么没人敢上谏,让陛下小心外臣把江山偷走啊。”
“杨大人。太祖时是为了打天下,所以定下许多严酷的铁律,如今情形已经大大不同了。不要拿乱世之心揣度治世。”
杨阜跪下,但脊背依旧直挺挺的,直视着天子。
“陛下!臣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