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是欢声笑语,胜利带来的喜悦使得空气都带上了甜蜜的芬芳。
少年蹲在二楼阳台的镀金扶手下,默默看着花园里人来人往,白皙的小脸蛋沾上了微红,不是因为天气,而是身上过于沉重的衣物,尤其是材质做工都很难得的肩章,它沉甸甸地压着少年的肩膀,以至于他不得不频繁换位置来掩饰自己的疲惫。
“小先生呢?加灵堡阁下四处在找呢......好像说是......有好东西.......”
衣着考究的人们聚在一起,谈论起刚被罗格列斯推到台前的年轻意识体,浑然不知话题的主人就在他们头顶,将他们的话尽收耳中。
“小点声,让博浦堡阁下听到了还得了?”
被呛了的军官发出善意的声音:“哎呀,是我疏忽了,不过都是人联邦堡,终归还是要坐下来聊聊的。”
“谁说不是呢?不过那位博浦堡阁下看上去是铁了心要处理加灵堡,日后有没有还说不定呢。”
“还有那么多意识体阁下呢,多少会劝一劝,这不是我们能考虑的。”
尖酸刻薄者如此言语:“难说呀,你看那位阁下理他们吗?说翻脸就翻脸,现在人联哪方面不是以博浦堡为首?父国尚且年幼,只怕近百年都是博浦堡的一言堂了。什么帝国会议,联邦会议的,都是凑数的罢了。”
......
随着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少年流露出些许烦躁,他故意不去看楼下草坪和花坛边聚集的人,避免一不小心遇到熟悉的面孔。
还是不要在这里自寻烦恼了,少年如此作想。他起身想要掀开阳台和大厅间的帷幔
“小罗——”
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蹲久了造成的麻痹感使得动作稍显迟钝,让少年原本就僵硬的身体又是一抖,来者自然也没有错过。
骨节分明的手不容拒绝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高大的博浦堡意识体就这么出现在了阳台上。
阳光打在两兄弟的身上,衣着华丽的宾客们纷纷微笑致意,罗格列斯面无表情,借着兄长力气站立的罗长明却恨不得立刻消失在现场。
“为什么不去见单森将军?在这里藏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位高权重的意识体眯起眼睛,深绿色的眼眸看着少年瞬间涨红的脸。
“罗格列斯......”迟疑了一会儿,罗长明还是叫出了陌生的称呼,他自己都不习惯地偏了偏脑袋,“我有自己的判断,你愿意迎接逃兵是你的事情。”
罗格列斯的语气依旧温柔,军礼服上大大小小的勋章此时像是替主人示威一样,刺着罗长明的眼睛,他很怕这位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雷厉风行的兄长直接表明他在人联中举足轻重的地位,继而对他幼稚的行为发出宠溺地谴责。
所幸没有。
“亲爱的父国小先生。”罗格列斯拉着罗长明的手,逆着阳光就要带他前往室内,“我自然尊重你的判断,不过好歹给个面子出个场。”
很郑重的语气,如果没有小字就更好了。
“他们会为你折服,从此永远地注视着你——”罗格列斯将手搭在罗长明的肩膀上,满是耐心,“我们的人联将会兴盛。”
“你的人联。”罗长明赌气一样地打下兄长的手。
罗长明微微皱眉,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戒备,从兄长的警卫队前路过,他们每个人都配有枪械武装,不好惹的气场就差写在额头上了。
“有些事你并不用知晓,你的角度存在很多问题,当然这和你无关。”博浦堡不由分说地捏住了罗长明的下颌,让偏过头的人联意识体直视自己,“你需要知道,你兄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联,而不是冒犯侵占你的权力和威信。”
忍下愤懑,罗长明没有伸手去拽兄长的手,带着隐隐的怒意讥讽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有威信和权力?那不是你的东西吗?!”
“不要任性。”罗格列斯松开了手指,罗长明从挟制中脱身,力道不大,没有留下任何红痕,
有人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眼神,谁才是人联的话事者这个论题简直无须辩论。
好面子的少年简直被架在了火上,拽过自己的披风就要从满屋的视线里逃逸,他才不管什么合不合规矩,这种挫败带来的愤怒无处发泄才是关键。
可他不是傀儡,罗格列斯也没把他视为傀儡。只是单纯地用为他好的方式履行职责——几乎没有人相信,包括他自己。
罗格列斯弯下腰,厚长的披风被他拾起,虔诚的邦堡毫不费力地带着他转向,金碧辉煌印在眼底。
“注意仪态,父国。”罗格列斯引领着道路,所有人都像被分开的海一样退至两边,让两位意识体畅通无阻。
脚步坚定稳重,他们到底还是露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