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既已入手,一应鞍具皆购置妥当。
崔窈娘在现代幼时便对马术颇为熟悉,穿过来更是办过马上蹴鞠试鞋会,一通百通,如今面对骆驼,展现出迅速适应并掌握诀窍的卓越优势。
骆驼的高度以及晃动幅度相较于马虽有明显差异,但她凭借自身敏锐的平衡感,迅速调整姿态。林岳尚未来得及给出几句提点,她已然腰杆松松,双腿自然而有力地蹬牢脚架,手中的缰绳更是成了她与骆驼沟通交流的绝佳工具。
一人一驼,想来除了饲主,它还未曾受过他人指令。
温和的 “吁”“喝”“哈” ,反复调整,骆驼逐渐明了她的意图。借着对呼喝骆驼声音长短节奏的精准把握,细软的腰身随着骆驼的步履富有韵律地起伏、左右摇摆,眼里不慌不忙留意着前方的道路状况,成功上路。
小沙丘起伏,骆驼蹄子因着沙质松软而略显蹒跚,她纵能借缰绳以及鞍座的固定桩,灵活地调整骆驼的行进方向,引着它绕一绕路。
“崔娘子竟是无师自通!” 林岳在旁观之,忍不住抚掌而叹。
“林兄谬赞,实是这与骑马有诸多相似之处,我再自行琢磨琢磨,你去帮帮她们罢?” 崔窈娘喝停骆驼,掀开帷帽,目光投向旁边正努力适应骆驼的众人。
吴薇秀颤颤巍巍地爬上骆驼背,骆驼从跪姿起身的瞬间,她差点惊声叫出,面上拧得比手中死死拽住鞍座的固定桩还紧,身体绷成绷子上扯紧的布一般。失了马车篷子的遮挡,风裹着沙呼呼地吹打在脸上,如此暴露且缺乏安全感的情形,让她愈发恐惧不安。
林岳引了骆驼靠近:“吴娘子,你且放松些,呼气也稳些。你越紧张,骆驼便越能感觉到你的不安。”
吴薇秀声音带着颤抖:“我真真怕摔下去。” 毕竟骆驼对于她而言实是太高了些。
林岳贴得更近:“你只需将脚穿进脚蹬里,夹紧骆驼的身子,如此方能保持衡稳。”
吴薇秀依言尝试,眼睛不觉瞪大,望着行动慢之又慢的骆驼,满脸的无措:“然,然后呢?”
林岳让自己的骆驼凑近吴薇秀的骆驼,接着从腰间摸出饵饼,饲了骆驼。骆驼翻动大嘴嚼着嚼着,缓缓地开始走动起来。
吴薇秀轻呼出声,人已经被骆驼带着,跟着崔窈娘的骆驼往前跨了好几步。
“成,成了!”
柳枝珍倒是颇具胆色,站在骆驼旁身,牵着陈二娇的骆驼进练,“咱们先试试,且有我在呢。” 一见林岳前来,挥手推辞:“林兄你先去忙罢。”
卢三巧所骑乘的骆驼相较而言更为高大,因着起落势大,她险些滑落,林岳忙喝跪骆驼,冲将奔去,情急下伸手抱着她一滚:“卢娘子,身体前倾,靠向驼峰,稳住重心!”
她将卢三巧后背伸手轻轻一扶,助她再次坐稳并整好姿势。
“缰绳要紧,但拉动的时需得动作轻缓,你刚才拉得太过急促,骆驼误解了你的意思。现在轻轻拉动右边的缰绳,再‘哈’,给它明令。”而后亲自示范与她看。
卢三巧的骆驼起身,经过才才崔窈娘绕行的小沙丘,脚步也变不太稳当,摇晃得十分厉害,卢三巧紧紧地俯身,紧贴着驼峰问道:“是不是这样?”
“你这般伏低,前路难觅,要尽量放松身子。你见它前蹄抬起,你的身体后仰;后蹄抖沙,你则需向前倾。” 林岳护在周遭,还时不时地伸手稳住她的腰身,防了她再次摔落。
烈日暴晒,风沙迷眼,卢三巧刚要上手。
“卢娘子休要放手!”
卢三巧赶忙听话地紧紧抓住缰绳。
最难当属三位车夫,从马换乘骆驼,面对全然陌生的坐骑,颇有些手足无措。
从始,尝试爬上驼背,高度与习性皆与马匹截然不同,何论载具,动作显得颇为笨拙。其中一人踩上脚蹬,骆驼稍有动作,他便紧张得险些跌落,好在同伴们及时伸手相助,才稳住了身形。
忙完其他人,崔窈娘和林岳不约而同聚首车夫跟前,开始指点这三位。好彩常年赶车,积累了一定经验,举一反三,不多时,整支驼队初步成型,各自准备驮负物品出发。
这一次,林岳仪式感满满,决定在出发前举行一场简易却庄重的祭神仪式。
崔窈娘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决定在一旁抱手旁观。
毒日头毫无保留,灼伤沙漠边缘,晒得毫无血色的赤白沙地扎人眼睛酸疼难忍。
林岳神情肃穆,整了整皮袍,而后时不时抬头测过太阳所处的方位,时而行走几步,时而跳跃一下,口中喃喃有词,俯身亲吻沙地,在大大小小的沙坑之中,精心拾起一块块埋得滚烫的原石,围将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形区域。
车夫得了她指令,开了酒囊递于她手中。
她手持酒囊,绕着石圈缓缓浇了一圈酒,面向太阳,虔诚地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