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给她钱?”校长打断他,语气充满了责备,“平白无故的给一个女学生这么多钱,你知道代表着什么吗?”
曾闰成没有觉得给了很多,但是相对当地的物价,二十美元确实不算少。
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可能确实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了,一个外国男老师,给班上一个女学生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这事怎么听都不太合理。
一个课组的老师拉扯着妮娜走了进来,校长把同样的问题问了她一遍:“曾老师给你钱了吗?”妮娜点头。
“为什么给你钱?”妮娜黑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畏缩,小声的哭了起来,曾闰成顿时头都大了。但他又能理解妮娜,这原因换谁都说不出口。
“校长,我和妮娜同学绝对没有师生以外的关系,我给她钱是觉得她家庭条件比较困难,她又是个上进好学的孩子,出于帮扶的目的。”曾闰成觉得不管校长和老师信不信,他还是得好好解释一下。
没想到校长点点头,“曾老师,我是相信你的。但是这事传出去,别人可能不会信,不信的人更多,那么他们认定的就是事实。”
他转身又几里哇啦跟那两个黑人男青年一顿交流,蒲扇般的手掌在空中飞舞着,总算把两个身影扇得起身。但是巴特临出门的时候,用那种“你等着”的眼神盯了曾闰成一眼。
曾闰成没有特别在意,他住在学校宿舍里,周末也从不单独出门,他们要找他麻烦也没那么容易。
傅廷恩听他说了事情的经过,特别担心,“你不能用你的逻辑思维去揣度那些人,文化差异太大了,闰成,要不你回来吧,我去接你好不好?”
曾闰成倒也没有一定要待满半年,他来了四个月了,无论是心境还是麻烦,自觉都应该告一段落。
“这个学期还有半个月结束,我上完这个学期吧,不用你接,转机太麻烦,我会先回法兰克福,再去海德堡大学一趟。”他在帮克里斯蒂安做项目,既然有时间,还是回去碰一下面比较好,“等事情办完,我去牛津找你,好吗?我还没去过你们学校呢,到时候你带我参观参观。”
上次陪曾闰霞到伦敦给傅廷恩过生日,结果半夜被李景麟派来的司机叫走送酒店,第二天就回了法兰克福,完全没有参观世界名校的机会。
在他的再三分析下,傅廷恩勉强被说服,“不让我接也行,那你得让我看看……”夜深人静,他又开始耍流氓。
“你讲点道理啊,我不让你接是想给你节约时间赶论文,怎么我还得……安抚你?”曾闰成默想了一下时间,距离上一次刚好一个星期,这家伙真是掐着点的发|春。
傅廷恩的声音既透着急切又有几分软糯的缠绵,“你都知道是安抚了,你是不知道它有多么想你,现在我手边没有鼓,要是有我就敲给你听听,让你感受一下它想你的心有多么……坚……硬。”
不知道是不是隔着屏幕,傅廷恩的骚话总是一箩筐一箩筐的,让曾老师无力招架。
这个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妮娜哭着来找曾闰成道歉,“对不起老师……我昨天不敢说……我怕校长和老师们会看不起我,也怕哥哥会打我……”她挽起袖子,胳膊上几道乌青的印子,是新添的伤痕。
曾闰成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将他的资助告诉她哥哥,但看妮娜昨天在巴特面前那副畏惧的神情,就知道这个小女孩应该是被打怕了。他原谅了她,并且跟她大概的透露了一下自己的打算,“妮娜,这个学期结束我就要离开乌干达了,我要回德国,但如果你想去华国学习生活的话我可以帮你。有时候的确需要一些勇气,才能跳出原生家庭的束缚,而学习可以帮助你,你很聪明,如果专心学业,将来一定可以过很好的生活。”
他不知道这番话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入睡前,曾闰成觉得蚊子特别多。
非洲蚊虫肆虐,傅廷恩寄过来很多驱蚊虫的药水、片剂、各种贴,他本身体质也兜蚊子,基本全派上了用场,所以这几个月房间的蚊子还是比较少的。
他没有太在意,只以为是保姆做饭,忘记关纱窗门了。蚊帐挂上了,可能睡着后,手伸了出去,总之第二天起来左手肘上出现了两三个大包。他涂了点风油精,衬衫遮盖着,照常上课。
午餐时的胃口就不太好,整个下午都有些头昏脑胀,他泡了点感冒灵喝了,又吃了点维C泡腾片,完全不管用,到晚上就开始发起高热来。
手机传来几声“嗡嗡”的信息接收的声音,他也撑不起精神去查看,直到傅廷恩打视频过来:“闰成,你在干嘛?怎么不回消息?”他不是天天打视频,但如果大晚上没回消息,他就一定会打过来查看情况。
曾闰成勉力睁开眼睛,“不太舒服,可能感冒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在视频中看起来苍白得吓人。
那边传来书本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闰成,你别睡,我打给琳达,马上去医院。”
傅廷恩不由分说就挂了电话。他之前把接机的、琳达的、校长的电话都存了个遍。
果然,不一会就听到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他还在心里暗骂傅廷恩多事,却是很费劲才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
琳达跟他一打照面,也是吓了一大跳,忙忙乱乱的就去喊人开车,要送他去医院,曾闰成还想说不用这么麻烦,结果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