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冯英想了太多,其实并没有真正入睡,昏昏沉沉挨到凌晨,天快亮的时候才真的睡着,等一觉醒来,王书译跟何承已经起床。
客厅里,王书译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在跑步机上慢跑,半开放的厨房岛台,何承在做着早饭。
等王书译跑累了走过厨房,何承就会马上找一颗圣女果,喂进王书译嘴里,王书译则随口说着自己指甲劈了。
两个人窝在在沙发里,一个拽着另一个人的手,小心的给对方修剪着指甲,彼此说的都是最简单的话题。
什么猫粮不够了,狗开始脱毛,晚上什么快递能到,要何承下班顺路去取一下。
那些亲近话,那些亲昵行为,通通落在走廊的冯英眼里,也再次让她退后躲避…
冯英来的那天是周四,周五王书译特意请了假,打算陪陪冯英。
只是两人单独的谈话,依旧没有让冯英得到满意的答案,自然没心情让王书译陪着她出去闲逛。
所以这特意请的假,最后不过是冯英在客厅一言不发,王书译在旁边处理工作。
“弧跃这次融资失败,估计会退出这场竞争了,现在最有资格接手这个项目的,除了Tz琅和Dt,就轮到咱们了。
我仔细研究过Tz琅的情况,这个项目并非他们目前的工作重心;至于Dt,经历了上次的项目之后……
所以他们一直拖着,无非是想抬高筹码,待价而沽罢了。”
人们常说,在父母眼中,孩子永远都是孩子。然而,总有某些刹那,能让人猛地意识到,那个自己一贯当作小孩看待的人,早已悄然蜕变,走向成熟。
此刻,冯英听着这些对她而言犹如天书般的对话,望着眼前端着咖啡,双眉紧蹙,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笔记本的人,心中满是陌生之感。
直到这时,冯英才恍然惊觉,眼前的这个人,不管是行事风格还是性格脾性,都不再是记忆中那个稚嫩的孩子,已然成长为一个成熟稳重、足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
周末,忙完律师事务所的范临匆匆从邻省赶来,找了理由把冯英接到外面。
不过这一次,面对沉默许多的冯英,范临没有再像往常那样顺着冯英,而是坦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我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可我能看出来,跟何承在一起后,他真的很放松很自由,他也很依赖何承,何承能带给他的,可能是我们永远无法做到。”
“对于我们…”范临说着,语言停滞了一下,才微垂眼眸开口:“对于我们,我哥总是想着要对我们付出什么,回报什么,想尽力承担起所有压力。
我哥在我们面前,从没有机会为自己要过什么…”
范临说的很委婉,但还是戳到冯英心中的软肋,谁都看得出来心思重的王书译承担了什么,偏偏自己这个当妈的习以为常,要求他做太多的妥协。
她承认王书译成了这样,是有她很大的原因,也承认范临说的这些可能是真的。
但她却不能放任自己一错再错…
“小临,你年纪还小,你不懂他们这样意味着什么,那是无儿无女,连个牵扯都没有…”
“他们这样年轻的时候还好,老了没有儿女谁照顾他们,即便他们感情真好,再要个孩子,这样的家庭,孩子还能健康长大吗?”
冯英叹气,却仍坚持自己的想法,也将自己的思量了所有退路后的担忧和盘托出。
“妈,其实我们这样的家庭应该最了解,并不是循规蹈矩结婚生子就能幸福。
如果没有感情,没有彼此担当体谅,为了传宗接代,为了别人的目光,勉强找一个人生活,那才是对大人和孩子的伤害。”
“有时候血缘并不重要,就像我那么小就跟你们一起生活,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叫的第一声妈就是叫您,我也只会把你们当家人。
您也不需要为将来考虑,以后我会跟我哥一起照顾你和我爸。
我也会一直盯着何承,如果他对我哥有半点不好,我不会让他们继续下去…”
向来情绪不显的范临声音清澈低沉,缓缓讲述的言语,能让冯英不经意的想起,第一次见到范临时的模样。
那样的年纪,别的小男孩都是调皮捣蛋的时候,范临见到他,却是怯生生的躲在范强背后,慌张害怕甚至不太会说话。
当时她还庆幸,虽然自己离婚,自家儿子开朗懂事,殊不知,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可她从不曾发觉…
范临的话催起思绪万千,冯英听了只是垂着眼保持缄默,没有反驳,也没有妥协。
“妈,不用急着决定,你可以给自己一点时间,看一看我哥做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妈,其实我们已经长大了…”
范临是从特意从邻市赶回来见冯英的,隔天还有一场重要的辩护,很多流程没有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