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悔恨愧疚、他的彷徨悲伤,还有绝望…
“书译,我好累,姨夫让我学会放下,但我努力过,可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晦暗中,握着小熊的手,开始无意识抠着自己的皮肤,仿佛用疼痛,换起自己麻木的知觉。
王书译察觉到,立刻掰开那双手,由自己紧紧握住那双冰凉的手。
“书译,我是不是好不了了?我觉得我走不出来了…”陷入绝望的人,抓住了王书译的手。
那模样像在海上漂流了许久的人,抓着身旁唯一能救他的浮木。
“如果走不出来,就不要走,有我陪你。如果觉得还不上,那我跟你一起还…”
漆黑模糊人的视线,但彼此的体温,却在此时越发清晰明显。
“何承你太累了,别再难为自己,你走到现在已经很努力了,以后你可以依靠我…”
这一晚,展现了自己所有脆弱的何承,在王书译怀里入睡。
但凌晨王书译醒来,何承已经恢复了状态,洗了澡,前一晚自己给对方还的睡衣也脱下,正安静的处理着公司里的事。
“这么早?”一晚没睡几个小时,王书译醒来,却没什么迷糊的状态,直接就看着何承的方向坐了起来。
“嗯,我先把工作的事安排好,之后要筹备葬礼。”何承指尖在笔记本上游走,声音沉稳中带着丝丝沙哑,像是清晨早起的常态,也像前夜酒精的侵蚀。
只是这一切,在王书译手掌抚上何承的额头时,都无所遁形。
“你发烧了。”王书译话落,人已经转身去了何承平常放药的抽屉。
各种药瓶中,王书译一一翻看下,找到了一些感冒退烧药,挤了两粒,又带着水来到何承身边。
“可能是昨天淋雨感冒了,没什么事。”这边何承接过药和水,下意识宽慰,那边王书译已经把何承的笔记本拿到自己腿上写了起来。
“承哥,你有什么要做的告诉我…”
“好…”
何承病了,虽然不重,但许多事情,王书译直接强势接过,包括邵盛原本交代给何承,关于身后事的各项安排。
支教二十多年,离开人世前,邵盛还是惦记着山区的孩子,要将自己多年积攒的书籍捐赠。
山区的校长和几位相熟的朋友要来,身后还有各种手续,参加追思礼的场地,还有到访的宾客名单,一切王书译都帮何承处理的妥妥当当…
悲伤的日子总是格外多雨,三天后邵盛在宋韵安葬的山上,举行了合葬仪式。
一身黑衣的邵娉,在骨灰盒放下的那一瞬间,仍然没能控制住情绪,抹着眼泪冲出了雨伞,做着最后的挽留。
旁边撑伞的赵旭始料未及,只有何承第一时间追了出去,将邵娉护了起来,紧接着,才是众人带伞跟上。
邵娉情绪激动,后续的仪式宋均没有让邵娉参与,而是让人陪着邵娉,回到了车里短暂休息一会。
葬礼简单,填土合葬,花束摆上众人默哀,宾客就可以散去。
王书译跟何纪去安排众人退场,何承则举着雨伞,蹲在刚合葬的墓地前,整理着白黄色的花束。
宋均也同样没有离开,在墓碑前端详了下自己依旧年轻的妹妹,又伸手擦了擦妹妹遗像上的水迹…
“她也不会希望你有这样一段不稳定的感情。”水迹擦净,宋均又摸了摸那开朗的眉眼,平静的开口。
“我觉得,她会尊重我的想法。”何承整理花束的动作一顿,随后才道。
“你觉得他会跟你在一起多久?半年一年?一年两年?”闻言,宋均站直身形,笑着望向何承,那神情似乎在笑他的异想天开。
“有些事你敢让他知道吗?你能保证他知道全部事之后,能接受的了那样的你?”
“他不会离开我的。”质问声中,何承坚定回应。
宋均听过沉默片刻,终究没再言语,而是转眸看了眼远处忙碌的王书译,转身又回到了邵娉所站着的地方。
“小娉跟大姨回家吧。”摸着邵娉的发丝,宋均难得露出些对儿女般的温情。
“大姨,我想回自己家。”邵娉则是哭着摇头。
而墓地前,何承抚摸着自己的右手腕,那里藏了丑陋的疤痕,就像藏在虚假外壳下,最真实的自己。
“他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让他离开我…”
宋均走后,何承才将自己的答案补全,神情是那样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