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底下的触感是陌生的温热和软滑,面上也隐隐传来一阵接一阵的热气,姜齐抬起头,就望进了云霖那双密布着水汽的眸子里。
此刻他的手正贴在云霖的脸颊上,有一下没一下,颇具挑逗的摩挲着。
云霖双手被缚,被捆在架子上,周边一片阴冷潮湿,还泛着淡淡的黑气。
这是……魔域?幽都山?
“姜齐……”云霖又开口了。
他虽然看起来像是被束缚着,但通身却全然没有被折磨的痕迹,所以不难看出,留他在此的人没有恶意。
眼下他双颊微红,眼底透着压抑与茫然,还夹杂了一丝渴望。
“嗯?”这个字的尾音拖得极长,姜齐的动作不停,且慢慢的滑动到了云霖的脖颈处。
云霖感受着自己喉结上那根手指指尖传来的凉意,咽下一口唾液才开口说道:“莲花仙子的死必然是有隐情的,我也相信灵珠失窃之事与你无关。你想先留在幽都山,那在这里留上一段时间也是无妨。奡沧那里我替你去解释,到时候我再回来和你一起想其他的办法。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所以,先不要走到最坏的那一步,好吗?”
云霖的声音有些发颤,眼底恳求的意味不言而喻。
“哦。”姜齐应了一声,还是那样不以为意的态度,叫人看不明白他到底有没有把这话听进去。
云霖等着他的下文,但等了半响,也不见身旁之人再次开口,反倒是那只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越发的肆意张狂了起来。
它原本是落在云霖的脖颈处的,但之后像是发觉了他的喉结更为敏感,便转而华滑向了那处,不紧不慢,状若羽毛般的轻抚。
云霖的喉结滑动,一上一下的起伏实在是勾人,姜齐鬼使神差的凑了过去,鼻尖抵上了他的喉结。
鼻息间的热浪恍若一把凌迟的刀,一寸一寸剜割着云霖残存的理智。
太近了,真的太近了……
热浪上涌,云霖的眼眶里都布上了血丝。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姜齐,你……想做什么?”云霖偏了偏头,想要遮掩住自己失态的模样。
但哪知这动作却意外的激怒了此刻本就阴晴不定的姜齐,“你躲什么?”他的手掌上移,一把捏住了云霖的下颚,然后使了蛮力让他正视着自己。
云霖皱了皱眉,刚想解释,“我——”
但姜齐却全然不给他这个机会,“你什么你,云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来这儿的!”
姜齐凑近,两人唇与唇之间只隔了半指之距,“仙界无能,迟迟不愿查明莲花仙子冤屈,却一直揪着灵珠失窃一事,妄图向我追责。莲花仙子曾借半蒂助我重获仙身,此举与生身母亲又有何异?亲母被弑,既然仙界昏庸给不出个交代,那我这个为人子的,便当是尽孝,也要为此事作出个了结的!”
云霖唇瓣微动,却没发出声音。
姜齐顺势按住了他的唇角,近乎是要贴了上去,“云霖,你说的都不对!我不是要在这幽都山避风头待上一阵,我是要留在这里,成为这幽都山新的魔主!神界驱我,仙界逐我,既然这所谓的正道天下没有我半分的容身之地,那么留在魔族,想来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们待我,还尚算是有那么几分真心。你说是吗,寒清神君?”
云霖万分不解,“姜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吗?你是在堕魔!你是神仙啊,怎么能堕魔呢!你想要解封幽都山,想要救他们,他们无辜,所以这并没有什么错误,我也会全心全意的帮你。可是你自甘堕落留在这里,把与正道的对抗摆在明面上,你要我怎么……姜齐……”
云霖罕见的歇斯底里,但说到最后,万般言语最终还是化成了一句无奈的呢喃,“你要我怎么办呀,姜齐……”
他是天道之神,心向正道是他与生俱来的宿命,他也想不顾一切的随着姜齐走,想姜齐所想,做姜齐所做。
可他既是承天道而生,行此逆驳天道之事,那必然也是会应天道而灭的。
他不怕死,真的不怕,死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呀!
但他也还不想死,至少是现在。
毕竟人之所以会畏惧死亡,只是因为心中所求还皆是虚妄。
有念,有贪,有梦,有求,还有在自己能力范围以内的未尽之事,所以渴望着再多活一天,多活一刻,多活一瞬。
他亦是如此。
他还想和姜齐有个长久,那是以前就说好了的。
但是这些姜齐却并不明白,也不知晓。
在姜齐看来,光风霁月的寒清神君只是不知世间疾苦,不懂人生苦难的神仙。
他从云端里生长而出,自来便是不染尘埃的矜贵人,所以也完全不明白自己的难处。
他给自己讲了太多太多的道理,但那些道理譬如白粥,寡淡,无味,于自己而言皆是无用。
姜齐不想听那些虚无缥缈的谬言,可要让他舍了这个人,他也做不到如表面一般的平静。
所以当一切混乱的思绪杂糅到一起,迷茫的,极端的,彷徨的,恨恶的,便通通都凝化成了一种不可控制的疯魔感。
“云霖……”姜齐的手指近乎粗暴的蹂躏着云霖的唇,“你是高高在上的天界神君,对任何人都是不屑一顾,而我却偏要将你从这神坛上拉下,让你变成和我一样的恶人,做我手中随意玩弄的……禁脔!”
地牢里的烛火随风晃动,发出“滋啦”一声轻响。
云霖反驳: “你不是恶人——”
但残余的尾音却再也无法吐出,姜齐冰凉的手指已经被温热的嘴唇所替代,他将云霖所有未尽之话全都吞入了腹中。
他吻住了云霖。
云霖的唇比姜齐的还热,他的脸也烫,耳也烫,一身都灼人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