奡沧从玉蟾山上下来以后,形貌是愈加的没了收拾。眼下胡子拉碴,头发凌乱,活像是刚从闹市里要饭回来一样。
哪还有半点当初做神君时候的风采呀。
但他倒是浑不在意,掌心金光一闪,又拿出了一把土来,“阜骊山。”
阜骊山听着有些耳熟,姜齐想了想,才忆起这是人间与魔族交界的一处山脉。
而奡沧和黛若,当初便是在那里生长而出。
奡沧说完,视线转向了姜齐,“之前姜齐告诉我,黛若或许并未身死。我原是不信,以为这是他的避责之词。但此次回了趟阜骊山,取了我二人的离根土。然后用元神一探,竟果真探得了一丝她的气息,黛若没有死!”
离根土是奡沧与黛若的生长之土,上面附着了他们的元神之气。
他们二人之中,不论是谁,只要没有真正的魂飞魄散,那这一缕元神之气便永不会消散。
“可探得到她的位置?”云霖问。
“肯定是不行的。”姜齐答得比奡沧快。
毕竟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已经找到了黛若在哪里,又怎么可能一个人就灰溜溜的跑了回来呢。
奡沧愤恨的瞪了姜齐一眼,“就你长了嘴?”
黑脸怪,也就敢在自己面前耍耍威风了吧。
姜齐惹不起但躲得起,轻哼一声便抱着云霖的大腿躲他身后去了。
“小孩子心性,莫在恼他了。”云霖抬了抬衣袖,挡住了二人交锋的视线。
“小孩?一万多岁的小孩?”奡沧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但又记挂着黛若的下落,所以奚落一番,便也没在追着不放,“这气息很淡,我使了许多法子都寻不到她的位置。寒清神君长于神界,见多识广,不知可还听过什么旁的法子没有。”
云霖自破壳开始,便扎根于神佛之境,在此期间,他几乎学透了这天上所有的秘法神术。
所以他要是说上一句别无他法,那这世上,必然是再难寻得什么破解之法了。
听闻此言,云霖没有立马开口,而是稍稍沉思了一刻,才有些为难的说道:“确有一法。”
“是什么?”奡沧眼里迸发出喜色。
姜齐也好奇的从云霖身后探出了头,想听听到底是有什么办法。
毕竟这以气息寻魂听来简单,但是六界之大,他们现在连人在什么方位都尚且不能估算,又哪能那么轻松的便找出她此刻的立身之处呢。
云霖看了看奡沧,又看了看身后的姜齐,“传闻上古混沌之气,包罗万象,拥有以微弱气息洞察万物之能。但到底是无人试过,所以此法究竟可不可行,如今还是个未知数。”
云霖说完,先不管奡沧有没有信,反正姜齐是没有信的。
毕竟这世间唯一一个以混沌之灵化身的,可不就是自己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吗。
所以要说云霖此言没有藏着点自己的小心思,那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奡沧也适时的提出了自己的疑虑,“你倒不如直接说这小子可以!我先前便已经应承过你,寻回黛若之前决计不会再对他出手。你如今之言,莫不是对我所说之话还不放心,还要用他的身份来诓我?”
“绝无此意。”云霖说道。
他不是一个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的人,毕竟凭他的能力和身份,区区一个奡沧,还用不着他如此费心算计。
更遑论他信得过奡沧的为人。
奡沧自然也清楚云霖的为人,所以思索片刻,他便有些扭捏地朝姜齐抬了抬下颚,“找。”
姜齐:……
找个屁啊找!
先不说你这求人的态度是不是有些摆的不够端正,单就自己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破身体,那也不可能使得出什么法力来呀。
还“找~”,找你个大马猴去吧!
姜齐的白眼翻得有些过于明显,所以奡沧一下子又恼了起来,“什么意思,你不愿意?信不信老子——”
云霖又迅速的将二人给拉了开,“莫要动怒。你对他动手也是无用,毕竟姜齐现在也是有心无力。他魂魄不全,法力尽失,若想施展此法,还需等到魂体稳固些,法力恢复些的时候,方才可以。你得帮他。”
“要等到什么时候?”奡沧眉毛一挑,“那蔚河身上不是说有一魄吗,本君现在就去劈死他!”
“不可。”云霖抬手阻拦。
神仙哪能与凡人的生死扯上联系的呢,这是会招来天罚的,他们如今可经不起一点波澜。
“那就让姜齐自己去杀,他现在也算是个人。”奡沧又道。
姜齐继续翻白眼,他去,被杀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奡沧气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臭小子真是早死了干净!还要我帮你,你说怎么帮?怎么帮!”
姜齐听了这么一大通,慢慢地也觉出了些味。
现在是奡沧有求于自己,自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他得顺着自己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所以想通了这一点后,他便难得地挺直了腰板,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帮我,不也就是在帮你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