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熟悉的天花板好几秒钟,突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猛地坐起身,身上还盖着柔软舒适的被子,空调的温度被调到了二十六度,一切都是那么舒适安详。
夏一凡揉了揉还在发疼的脑袋,看着熟悉的房间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了,就像经历的那些都是一场梦。他挣扎着翻身下床,走出卧室,看到自己那小小的出租屋一点都没变,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厨房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为数不多的厨具都被摆放的井井有条,他熟练的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点粉末对了些牛奶。
看着绿色茶汤里微微打着旋的牛奶却一点没了想喝的心情,靠着椅背,用手臂盖住了一跳跳的眼皮,头还发胀,桌子上那本书页泛黄的手稿此刻像是可怕的鬼魅一样令人心惊。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16:00,和同事的聊天对话框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撤回的提示,时间刚刚好回到了对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休息日的天空很蓝,云也很白,楼底下的公园里有很多小朋友在做游戏,老人们也漫步在林荫道上。
他并不打算出门,也不想再进一次游戏,只是坐直了身子仔细思考黎李莹话里的含义。
“我们被人鞭策着生活,目标只有考上好高中,考上好大学,找份好工作,被控制,被洗脑,甚至连一个放荡自由的文学形象都比不上。学习工作直至死亡,这真的是我们想要的人生吗?”
少女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悲哀的情绪,眼中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被平静的湖面掩盖。
“真正的深意是需要仔细思考的,不是有人掰开来嚼碎给你看的。真正有意义的东西往往都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它不需要被人赋予意义,也拥有很多种不同的含义。你所以为的深意是怎样的?”
他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像是要把那些一针见血的话语统统洗掉。
夏一凡很茫然,没有工作的时候应该看看书,听听音乐,或者做些甜品,但绝对不会再拿起画笔。
可他打开平板,拿着触屏笔盯着看了好久,就是没想好要画些什么。过了半晌,他轻轻的落下第一笔,然后是第二笔,直到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红色雨靴的孩子出现在屏幕里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想想着这个孩子的一切,就像黎李莹和他说的那样。它的世界一直在下雨,所以要穿着斗篷,斗篷上还要带着兜帽;嗯,它或许没有父母,它诞生在自然里,没有性别,一直在旅行,行李箱里都是一模一样的雨衣。对了,它还要有一把特别的荷叶伞,全世界只有它有,它一直带着这把伞。
他想象着它纠结下一站该去哪里,想象着它与森林里的动物们一起开怀大笑,想象着它为逝去的昆虫哭泣,它可能会对自己的存在感到迷茫,但还是会在这样一片迷茫中生活下去……可它始终是被他控制的。他想让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如果他没有想象它做什么,它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不会笑,也不会哭。
夏一凡有些恼火的抓抓自己的头发,两眼一闭躺倒在沙发上。
黎李莹说的没错,他们确实连一个优秀的文学形象都比不上。
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他把头埋进臂弯里,觉得自己的做法实在是太可笑了,拿自己的人生去和小说类比,实在是太过幼稚可笑了。
就算自己的人生再无奈,再被控制,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他愤愤的想。
不过只是打发时间用的玩意,比不上又怎么样,现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早就没什么人有时间心情品味文学了,网络小说本来就是娱乐的产物,跟那些正儿八经出版的小说基本没太大关系,或者说那才是真正将‘小说’一词发挥到极致的模式。
夏一凡从沙发上坐起,用遥控器打开电视,里面放的是法治频道。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于是去厨房翻了翻,上次做千层还剩下一些面粉和黄油。
他把黄油和糖粉倒进烘焙碗里,用打蛋器搅拌在一起,正想从冰箱里那牛奶的时候看到了放在桌子上对了牛奶的抹茶,就直接拿来用了。等搅拌好了以后往里面筛了一些面粉和淀粉,翻版均匀装在裱花袋里,挤在烤盘上。
直到曲奇放进烤箱里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就好像是有人控制自己在做一样。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电视的频道一直在切换,新闻联播的前奏响起来。夏一凡顿时感觉自己浑身的精力都被抽走了,再一次瘫软在沙发上,闭上眼听着播报。
“最近本市发生一起杀人案,一家三口被残忍杀害,最小的女儿年仅五岁。此次案件性质严重,本市警方正在全力调查……”
厨房里飘来曲奇的香气,房子里的灯是暖色的,像是冬日里的圣诞小屋一样温馨。他坐起身,看着电视上那三个面容被凶手划的模糊不清的受害者,不禁感到有些熟悉,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唉,杀人案啊,还是希望凶手尽快被找到吧。
猛地一阵风吹来,掀起窗帘,吹得他头发晃住眼睛,桌子上的手稿也被吹得翻页。